“陛下乃天命所归,功盖三皇,德超五帝,本当与天地同寿,日月齐光!”徐福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东海之外,烟涛微茫,有三神山,名曰蓬莱、方丈、瀛洲。其上宫阙皆以黄金白银为阶,琼树玉枝结长生之果,更有仙人持不死之药……唯大德天子,心诚志坚,或可得仙人垂顾,赐下仙药,永享无极!”
“不死药……”始皇帝低声重复着这三个字,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帝座的扶手,发出单调而空洞的声响。博浪沙的惊悸、密室中堆积如山的带血竹简、身体深处悄然滋长的疲惫与隐痛……这一切,仿佛都在徐福描绘的瑰丽仙境前找到了唯一的出口。他的眼中,第一次燃起了近乎狂热的、非理性的火焰,那是对永恒权力的极致贪婪,也是对死亡阴影最深的恐惧。
“准!”始皇帝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朕予你楼船十艘,童男童女各五百,五谷百工,弓弩手三千,金银珠玉无算!务必为朕寻得仙山,求得长生不死之药!不得有误!”
巨大的求仙船队在琅琊港集结,人声鼎沸,物资堆积如山。童男童女们穿着新制的素衣,脸上带着懵懂与不安。楼船高耸的桅杆刺向铅灰色的天空,如同指向未知命运的巨指。始皇帝亲临琅琊,登高远眺,海风猎猎,吹动他玄色的帝袍。他望着那浩渺无际、波涛翻涌的东海,眼神灼热,仿佛那缥缈的仙山、永恒的生命,就在那海天相接的迷雾之后,触手可及。徐福在他身侧,恭敬地垂首,姿态无可挑剔。然而,无人能窥见这位方士低垂的眼帘下,一丝混杂着嘲讽、怜悯与决绝的幽光一闪而逝。巨大的财富、人力、帝国的希望,即将被他带入那吞噬一切的、深不可测的茫茫大海。
徐福东渡的前夜,巨大的阿房宫沉入一片死寂。海风似乎也吹到了咸阳,带着咸腥和一种莫名的躁动。始皇帝独自一人,在空旷得令人心悸的宫殿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