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毯尽头,布满了空运而来的保加利亚白玫瑰和淡紫色绣球花,编织成一个巨大的、浪漫的心形拱门。厉司珩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手工礼服,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宛若天神。他站在司仪身边,俊美无俦的脸上带着惯有的矜贵与沉稳,深邃的目光投向红毯的另一端,耐心地等待着他的新娘。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扇即将开启的、通往幸福的大门上。闪光灯此起彼伏,记者们屏息凝神,准备捕捉这世纪婚礼最完美的瞬间。
宴会厅厚重的金色雕花大门,在万众期待中,被侍者缓缓向两侧拉开。
然而,出现在门外的,并非穿着圣洁婚纱、笑靥如花的新娘林晚晚。
一个身影,静静地伫立在门口的光影交界处。
她穿着一身肃杀到极致的黑色长裙,剪裁利落,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有裙摆随着她迈步的动作,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划出冷硬的弧度。裙子的黑,将她本就苍白的脸映衬得毫无血色,如同一尊冰冷的瓷器。她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却异常脆弱的额头和脖颈。她没有任何妆容,唇色淡得几乎透明,只有那双眼睛,漆黑、深幽,像是两口吞噬了所有光线的古井,平静得可怕,却又蕴藏着足以焚毁一切的疯狂暗流。
她的出现,像是一滴浓墨骤然滴入纯净的水晶杯,瞬间打破了满场梦幻的粉红泡泡。原本喧闹喜庆的宴会厅,如同被按下了静音键,所有的谈笑声、杯盏碰撞声戛然而止。无数道惊愕、疑惑、探究的目光,如同聚光灯般齐刷刷地聚焦在她身上。
厉司珩脸上的平静在看清来人的瞬间彻底碎裂。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先是掠过一丝极快的惊诧,随即被汹涌的怒意和一种被冒犯的冰冷所取代。他认出了她——沈微,他三个月前刚刚签署了离婚协议的前妻,那个在他记忆中早已模糊、只余下麻烦和纠缠的女人。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怎么敢?!
沈微对周遭的一切视若无睹。她微微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两小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滔天恨意。她的双手,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通体素白、没有任何花纹的方形骨灰盒。那盒子在她纤细的手中,显得异常沉重。
她一步一步,踏着脚下昂贵的红毯,朝着红毯尽头那个一身喜气、脸色却已阴沉如水的男人走去。高跟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咚,咚,咚……像是一声声沉重的鼓点,敲在每个人紧绷的心弦上。
空气凝固得几乎令人窒息。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追随着那个捧着骨灰盒、如同参加葬礼般的黑衣女人。记者们如梦初醒,短暂的震惊后是狂喜,快门声如同爆豆般疯狂响起,闪光灯连成一片刺目的白昼,贪婪地捕捉着这绝对能引爆头条的惊天一幕。
厉司珩的拳头在身侧悄然握紧,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他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站在旁边的司仪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他死死盯着沈微,眼神锋利如刀,试图用目光将这个不识好歹、搅乱他婚礼的女人凌迟处死。他身边的伴郎,也是他的特助陈锋,脸色煞白,冷汗涔涔,正焦急地对着微型耳麦低吼着什么,显然是在调派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