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执着,带着几分少年人特有的真挚,一点一滴,凿开了秋雨冰封的心防。
若说让秋雨真正卸下心防的还是这件事。
金陵城的夜色,被秦淮河上的灯火晕染出几分迷离的慵懒。
秋雨卸了妆,换回一身素净的月白长衫,独自走在回戏班住处的小巷里。
晚风带着河水的湿气,拂过他略显疲惫的面颊。今日的戏唱得格外投入,却也格外耗神,他只想快些回去歇息。
巷子幽深,月光被两侧高墙切割成惨淡的几缕。
刚拐过一个弯,一股浓烈的酒气混杂着不怀好意的笑声扑面而来。
秋雨心头一凛,脚步顿住。
昏暗的光线下,几个身影堵住了去路,为首一人歪歪斜斜地靠着墙,正是前些日子在庆云楼被他当众婉拒了“好意”的李家少爷,李茂才。
[哟,这不是咱们秋老板吗?] 李茂才醉眼惺忪,舌头都大了,脸上带着被酒精和嫉恨烧红的狞笑,[唱完了?这么急着走?爷几个……特意在这儿等你呢!]
他身后的几个家丁模样的壮汉也嘿嘿怪笑着围拢上来,瞬间封死了秋雨的退路。
巷子狭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李茂才粗重的呼吸和家丁们摩拳擦掌的声响。
[李少爷,请自重。] 秋雨强自镇定,声音清冷,背脊挺得笔直,但藏在袖中的手已微微攥紧。
他心知不妙,这李茂才心胸狭隘,睚眦必报,自己当众驳了他的面子,他这是存心报复。
以前他依着戏院权贵多,他不敢乱来,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今天落单被他抓住了。
[自重?]李茂才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踉跄着逼近一步,浑浊的酒气几乎喷到秋雨脸上,[你一个下九流的戏子,跟爷讲自重?爷看得上你是你的福分!给脸不要脸!]
他猛地伸手,想去抓秋雨的肩。
秋雨侧身躲开,思索着往哪边跑人多,厉声道:[李少爷!你若再胡来,我便喊人了!]
[喊人?哈哈哈!] 李茂才狂笑起来,指着空寂的巷子,[你喊!看谁敢管我李茂才的事?今儿个,爷就要尝尝你这名角儿的滋味儿!看你还能不能端着那副清高的架子!]
他眼神一狠,对家丁吼道:[给我按住他!]
几个家丁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
秋雨因为练戏,还是有些功夫底子,他引着他们往旁边的松间小楼走。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几个孔武有力的壮汉?
他奋力挣扎,月白的衣衫在拉扯中被撕破,手臂被狠狠攥住,反剪到身后,动弹不得。
眼看着拐个弯就能走到街上,秋雨不甘心地瞪着李茂才。
李茂才淫笑着,带着酒臭的嘴凑近秋雨雪白的脖颈。
屈辱和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上秋雨的心。
他绝望地闭上眼,牙关紧咬,几乎尝到了唇齿间的血腥味。
4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巷口骤然响起一声怒喝,如同惊雷炸响:[住手!]
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逆着巷口微弱的光线疾冲而来!
来人正是江霖!
他今日在别处应酬,心中莫名烦躁,便提前离席,鬼使神差地绕路想往戏班的方向走,没成想竟撞见这令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江霖二话不说,冲上来飞起一脚,狠狠踹在正欲轻薄秋雨的李茂才腰眼上!李茂才猝不及防,惨叫一声,像个破麻袋般滚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