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CMO上了,暂时稳住了佑安那条在生死线上剧烈挣扎的小命。专家团队昼夜守护。那些足以压垮我无数个日夜的冰冷数字,在另一个庞大的金钱机器面前,终于暂时失去了它们狰狞的威力。
而我付出的代价,是搬进了这辆驶向另一个巨大监笼的座驾里。周砚白不会亲自来接他的“协议妻子”,他只用了一个眼神示意邱简,邱简就心领神会地将我“请”上了这辆与我和佑安的狼狈生活格格不入的交通工具。
周家老宅像一座蛰伏在巨大私家园林里的冰冷古堡。车经过漫长幽静的柏油路,缓缓停在厚重高大的雕花铁门前。
一位穿着浆洗得笔挺制服、头发纹丝不乱的管家早已带着两名女佣垂手肃立在门外台阶旁。气氛安静得可怕,连鸟鸣都没有。
“周太太,请下车。”邱简拉开了车门,态度恭敬,却也仅止于完成任务般的疏离。
脚踩在松软如毯的草地上,冰冷昂贵的大理石台阶就在眼前延伸。庭院里种着修剪得像绿色雕塑般精准、冷漠的松柏,巨大的锦鲤池水面平滑如镜,不见一丝波纹。空气里浮动着昂贵的园艺精油和清洁剂混杂的气味。
华美。精致。死寂。没有烟火味。没有一丝人情。
我的心重重地往下沉。一个巨大的囚笼。我知道,为了佑安,我只能把自己活成笼中鸟。
邱简低声和管家交代了几句,管家周叔微微欠身:“是,先生安排过,一切听邱助理安排。”
邱简转向我,态度公式化:“周太太,您的行李已经安置好。先生交代,您主要负责照顾好老太太。另外……”他略一停顿,似乎在斟酌措辞,“这家里的一些人,脾气可能不太好,您多担待。”他留下这句隐晦的警告,便微微点头示意告退。
管家上前一步,面容刻板得如同石刻:“太太,这边请。”
客厅更是令人窒息,极高的穹顶,通铺光可鉴人的深色大理石地面,空间巨大却空洞得能听到回声。昂贵的波斯地毯,沉重的古董家具,墙上挂着几幅笔触沉郁、色彩冷厉的抽象画。巨大的水晶吊灯悬在上方,亮得没有一丝暖意。
“啧……这就是砚白新娶回来的那位?”
一个带着明显挑剔和嗤笑的女声像冰冷的钢珠砸在地板上,破坏了这精心营造的死寂。
我循声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