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骤雨惊变
暮春的雨总带着股黏腻的湿意,缠缠绵绵下了三天,把青石板路浸得发亮,也把林月家那方小小的院落浇得泥泞不堪。
林月正蹲在灶房门口劈柴,潮湿的木柴带着霉味,每劈一下都要费上三分力。她挽着袖子,露出的小臂沾了些泥点,额前的碎发被汗黏在脸颊上,鼻尖冻得微微发红。里屋传来母亲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像破旧的风箱,一下下扯着她的心。
"咳咳……月月……"母亲的声音混着雨声飘过来,气若游丝。
林月连忙丢下斧头,用粗布巾擦了擦手,刚要掀帘进屋,院门外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那扇本就朽坏的木门被人从外踹开,泥水混着沉重的脚步声涌了进来,惊得檐下的麻雀扑棱棱飞了个干净。
领头的男人穿着件宝蓝色锦袍,领口绣着暗金线的流云纹,一看便知是富贵人家。他身形颀长,却带着股酒气熏人的颓靡,眼角微挑,目光扫过院子时,像鹰隼盯着猎物。
是永宁侯府的世子,萧如风。
林月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前几日她去街角买针线,这人恰好打马经过,勒住缰绳看了她半晌,那眼神黏糊糊的,像带了钩子,刮得她浑身发紧。她当时低着头快步躲开,没承想,他竟找来了。
萧如风身后跟着四五个家丁,个个面生横肉,手里或拎着棍棒,或揣着拳头,瞬间把这方小院堵得密不透风。雨水顺着他们的帽檐往下淌,在泥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
"林老头的女儿,果然有几分姿色。"萧如风舔了舔唇角,目光落在林月胸前——方才去柴房抱柴时,雨水打透了她的粗布短褂,湿衣贴在身上,勾勒出单薄却分明的曲线。他身后的家丁们顿时发出一阵哄笑,粗鄙的目光像针一样扎过来。
林月下意识攥紧了衣角,往母亲的房门退了两步,声音发颤:"世子爷,我娘病重,您......"
"病重?"萧如风嗤笑一声,抬脚就往门旁的矮凳踹去。凳上放着母亲刚熬好的药,一只粗瓷药罐被他踹得飞起来,"哐当"摔在地上。漆黑的药汁泼在泥水里,混着碎瓷片和药渣蜿蜒流淌,那股苦腥气瞬间被雨水冲散,却像渗进了林月的骨头里。
"正好,"萧如风掸了掸袍角的泥点,语气轻佻,"从了我,侯府的药材堆成山,保你娘能多喘几口气。"
里屋的母亲显然听见了动静,咳嗽声突然变得急促,紧接着传来被褥摩擦的窸窣声,像是要挣扎着爬起来。"你们......你们是谁?放开我女儿!"母亲的声音嘶哑,带着惊恐。
"老东西,闭嘴!"一个家丁应声上前,粗鲁地掀了门帘。林月隔着雨幕,看见母亲被那家丁一把按住肩膀推回床上,本就瘦弱的身子像片落叶般晃了晃,随即猛地咳出一大口血来——殷红的血珠溅在灰白的枕巾上,像绽开了几朵凄厉的花。
"娘!"林月疯了一样要冲过去,手腕却被一只滚烫的大手攥住。萧如风的手劲极大,指节硌得她骨头生疼,仿佛要捏碎她的骨头。
"别费力气了。"他拽着她往内屋拖,老旧的木门被撞得"吱呀"作响,像是随时会散架。"乖乖听话,好处少不了你的。要是敢犟,"他低头凑近她耳边,气息里的酒气混着脂粉香,恶心得她胃里翻涌,"我现在就拆了你这破屋子,让你娘死在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