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铃铛……”陈默用镊子夹起那半块碎片,金属表面沾着暗红的血渍,在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泽,“苏晓失踪前,是不是用它碰过井?”
姚玥点头,喉咙发紧。
她想起苏晓昨天发的最后一条语音,背景里除了风声,还有阵细碎的“叮铃”声:“小玥,我刚才摇了铃铛……井里有回音……像好多人在说话……有奶奶的声音,还有个女人说……‘该还的债,总要还’……”
陈默从勘查箱里取出硅胶模具,小心翼翼地印下井沿的符号:“这些符号得带回局里查,有点像民国时期民间画的镇邪符。”
他起身时,手电光无意间扫过姚玥的手腕,“你也戴银镯?”
姚玥低头,才发现自己出门时顺手戴上了外婆给的银镯。
也是六瓣花的纹路,只是比苏晓的那只旧很多,边缘都磨圆了,内侧刻着个模糊的“婉”字。
外婆说,这是太外婆传下来的。她下意识地把镯子往袖子里藏了藏,指尖触到腕骨处的皮肤,突然觉得那里有点发烫。
“苏晓的银镯不见了。”陈默突然说,“现场没找到,她妈妈说那是她奶奶留的,从小戴到大,洗澡都不摘。”
他的目光落回井里,水面不知何时变得异常平静,像块黑色的玻璃,“你确定井里的倒影和你长得一样?”
姚玥还没来得及回答,陈默突然从勘查箱里拿出面小化妆镜。那是苏晓落在现场的,镜面上还沾着泥。
他蹲在井边,慢慢把镜子伸进水里。水面晃动着,镜子里先是映出他的脸,接着,在他左肩后方,慢慢浮现出个模糊的影子:穿白裙,戴银镯,手腕处隐约有团青痕,像朵含苞的花。
“咔哒。”相机快门声在雨夜里格外清晰。
闪光灯亮起的瞬间,那影子突然消失了,水面只剩下破碎的光斑。
3.
姚玥在苏晓的出租屋整理遗物时,窗外的雨还没停。
这间十五平米的小屋贴满了照片,大多是椿树胡同的老井:清晨的井沿结着白霜,黄昏的井水映着晚霞,落雪时井边堆着扫不完的雪。
最角落的一张是半夜拍的,用了闪光灯,井边蹲着个模糊的人影,苏晓在照片边缘用红笔写着:“老张头?00:17”。
床头柜最底层的抽屉锁着,钥匙挂在苏晓的钥匙串上——她总爱把钥匙串缠在银镯上。姚玥打开抽屉,摸到个硬纸壳盒,盒盖里贴着张便签“奶奶的遗物,2019.3.12”。
里面是个红布包,布面上绣着六瓣花,针脚歪歪扭扭的,像是初学刺绣的人绣的。
解开布包,里面是本牛皮封面的日记,夹着张泛黄的《北平日报》,边角都磨破了,日期是1947年8月15日,标题用粗黑字体印着:《椿树胡同闹鬼实录:阴路开启,七名女子失踪》,配图是个穿旗袍的女人站在老井边,侧脸对着镜头,腕间的银镯在黑白照片里依然发亮,形状和苏晓的一模一样。
“这银镯……”姚玥翻出手机里苏晓的自拍,照片里苏晓举着银镯笑,镯子内侧刻着个小小的“婉”字,“和张婉戴的一模一样!”
张婉是2015年在椿树胡同失踪的女孩,当时本地论坛吵了很久。
有人说她是历史系学生,来拍老胡同素材时不见了;有人说她疯了,总念叨“井里有人叫我名字”。老张头之前跟她们闲聊时提过,说那姑娘失踪前总在井边转悠,手里摇着个铜铃铛,嘴里念叨“阴阳路引,铃响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