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能得国师青眼，那穆家可真是一门双凤，贵不可言了！」
穆玉瓷听着这些议论，背脊挺得更直了。
在墨尘案前三步远处停下，盈盈一拜。
「国师大人万安。您能驾临寒舍，真令蓬荜生辉。玉瓷敬您一杯。」
8
时间凝滞了一瞬。
所有人心头都悬起，既期待又畏惧地看着那清冷的国师大人。
他会如何回应？
这位穆大小姐，是否真是那个例外？
墨尘抬眼。
那是一双鸡好看的凤眸，眸色深若寒潭，里面没有任何情绪。
只映出穆玉瓷那张满怀期待的脸。
他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不足一息。
薄唇轻启，吐出一个冰冷至极的字。
「滚。」
没有半分情绪，却比任何呵斥都令人难堪。
穆玉瓷脸上的笑容僵死，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这还未完。
不见墨尘如何动作，只听他袖袍似是无意地一拂。
穆玉瓷手中的九龙玉杯骤然脱手，杯中的御酒劈头盖脸全泼在她自己脸上、身上！
同时，一股无形的气劲撞在她腰间。
「啊——！」
她惊呼一声，整个人竟直直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摔在三四步开外的地板上！
发髻散乱，金钗落地，满脸满身酒水淋漓，狼狈不堪！
满场死寂。
落针可闻。
方才所有羡慕嫉妒的议论，此刻全化作了无声的嘲讽和骇然。
墨尘却已垂眸，继续拨弄他的念珠。
9
「噗——」
清晰的嗤笑，在这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是我。
我实在没忍住。
看着穆玉瓷那副狼狈的惨状，积压了两世的郁气随着这一声笑了出来，畅快淋漓！
所有人的目光又聚焦到我身上。
穆玉瓷趴在地上。抬头看向我，那眼神里的怨毒要将我烧穿。
我无视她，站起身，也拿起案上一盏酒。
既然戏台子都搭到这份上了，我不唱一出，岂不辜负了姐姐一番「美意」？
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注视下，我一步步走向墨尘。
走得比穆玉瓷更近。
近到几乎能闻到他身上清冷的檀香气息，近到能看清他拨动念珠的手指。
我的心在胸腔里擂鼓，不是因为惧怕，而是破罐破摔的疯狂。
我学着穆玉瓷方才的样子，微微屈膝，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附近几桌人听见。
「国师大人安好。」
我视线落在他纤尘不染的云纹靴尖上。
那里，溅上了一滴方才从穆玉瓷杯中泼出的酒液。
我抬起眼，直视他那双因我的靠近而抬起深不见底的眸，语气带着天真又莽撞的关切。
「踹那么远，脚疼不疼啊？」
10
满堂宾客倒吸冷气的声音，清晰可闻。
我甚至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扎在我背上。
我竟敢如此对国师说话？
嫌命长吗？
穆玉瓷趴在地上，忘了起身，脸上混合着酒水和嫉恨，死死盯着我。
墨尘拨动念珠的拇指，倏然停住。
那双深若寒潭的眸子，定定地落在我脸上。
里面没有怒意，没有冰冷，只有茫然。
像是透过我在看什么别的影子，又像是被我这句出乎意料的话打了个措手不及。
时间滴答流过，每一息都漫长如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