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被他抱起,反而不哭了,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小手抓住他的衣襟,咯咯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很脆,像泉水叮咚,在这压抑的矿道里显得格外突兀。
阿铁的心一下子软了。他摸了摸婴儿的头,又看了看老三石化的手臂,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护住这孩子,护住弟兄们,护住这个家。
他把婴儿递给身后的张叔,沉声说:“看好他。俺们继续挖矿,别让矿监看出破绽。晚上,去灵脉泉。”
矿工们点点头,各自拿起工具,继续埋头挖矿。镐头撞岩壁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次,每个人的动作里都多了一份坚定。他们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不知道那黑影会不会再来,不知道能不能治好老三的手臂,但他们知道,只要弟兄们在一起,就有希望。
只有那块黑晶还在幽幽发光,像一只眼睛,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灵脉铁轨上的 “守” 字符文渐渐黯淡,却在矿道深处的阴影里,悄悄延伸出一条细细的光带,朝着蚀骨矿坑的方向而去。
第一节完
要知阿铁等人能否在夜晚潜入灵脉泉,婴儿身上的玉坠藏着什么秘密,且看下节分解。
连载系列经典故事
《哪吒4卷第15部灵脉劫》
陈钧鸿作品
节 2 木神求援:句芒折枝叹
陈塘关的风,带着咸腥的海味,却吹不活城西土坡上的老槐树。
这树活了多少岁,连关里最老的寿星都说不清。只知道祖辈传下来的规矩,初一十五要给树浇水,逢年过节要挂红绸,说这是关城的 “灵根”,树在关在,树亡关亡。可如今,这 “灵根” 却快成了 “死根”—— 枝桠光秃秃地戳向天空,像无数根焦黑的骨头,树皮皲裂得能塞进手指,去年挂的红绸早就褪色成灰,在风里飘得像面破旗。
阿福蹲在树根旁,手里攥着个豁口的粗瓷碗,正一勺一勺地往树坑里倒水。碗是他从灶房垃圾堆里捡的,边缘磕掉了一大块,盛水时漏得比倒得多,倒下去的水没一会儿就渗进干裂的土里,连点湿痕都留不住。他今年七岁,爹娘去年在矿难里没了,现在跟着瞎眼的奶奶过活。奶奶说,这树是陈塘关的魂,树要是死了,关里的人就没活路了。
“树爷爷,你醒醒啊。” 阿福用脏兮兮的小手抚摸着树干,掌心能摸到树皮的裂纹,“奶奶说你醒了,就有槐花吃了。” 去年春天,他还在这棵树下捡过槐花,奶奶用槐花拌面粉蒸糕,甜得能让人把舌头吞下去。可今年,别说槐花,连片叶子都没见长。
风卷着沙粒刮过,最后一片枯叶悠悠飘落,正好落在阿福的破碗里。他眼圈一红,小嘴一瘪,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他想奶奶了,奶奶今天又咳嗽了,咳得像只破风箱,要是树能活,说不定奶奶的病也能好。
就在这时,土坡那头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轻得像风吹落叶。阿福猛地回头,只见一个穿青衫的人正朝这边走来。那人看着像个读书人,眉目清俊,皮肤是那种玉石般的青白色,头发用一根木簪束着,簪子上刻着缠枝莲纹。最奇的是他的眼睛,瞳孔是淡淡的青绿色,像是盛着一汪春水,可眼神里却裹着化不开的愁绪,比关里最苦的药汤还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