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的,差点砸到我脚面。
《脑神经科学与记忆修复》。
我愣住了,抬头看它。
它喉咙里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缓慢地转过身,蹒跚地走开了,好像刚才只是无意间碰了一下。
我捡起那本书。封面很干净,像是被人擦拭过,而且没有被污损过的痕迹。在这片狼藉里,显得格格不入。
我的心跳有点快。
是巧合吗?
我对着那管理员丧尸的背影说了声谢谢。它没有任何反应,消失在一排书架后。
我拿着书回家,翻了半夜。全是专业术语,看不懂。但这件事本身,让我心里毛毛的。
他们……是不是有点太“配合”我了?
【7月15日 晴】
今天绝对不正常!
我去以前常去的那个邮局转转。“邮差丧尸”还在那里,日复一日地围着那个破烂的柜台转圈。我照例跟他开玩笑:“有我的信吗?纽约寄来的?没有?瑞士的呢?”
往常他根本不理我。
今天,他居然停下了!然后,他僵硬地、缓慢地转过身,面对着我。他那双只剩下灰白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后背寒毛唰一下就立起来了。
接着,他发出一种奇怪的、像是骨头在摩擦的咯咯声,一只手指着柜台后面。
我僵在原地,没敢动。
他见我不动,似乎有点……焦急?他又重复了一遍那个动作和声音,指柜台指得更用力了。
我咽了口唾沫,心里骂了自己一百句傻逼,但还是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柜台后面什么都没有,只有厚厚的灰尘和干涸的血渍。
我松了口气,果然是想多了。我抬头刚想说话,却看到邮差丧尸弯下腰——天知道他那僵硬的腰是怎么弯下去的——从柜台最底下那个几乎看不见的缝隙里,抠出来一个东西。
他拿着那东西,手臂极其不协调地、颤巍巍地,递向我。
那是一封信。或者说,一个用破旧报纸歪歪扭扭叠起来的方块,有点像信封。
我手指有点发颤,接了过来。
报纸很脆,一股霉味。我小心翼翼地打开。
里面根本不是信。
是一张画。用那种小孩子画画的彩色蜡笔画的。纸边缘都毛了,但画保护得还算好。
画上是一个歪歪扭扭的蓝色小房子,房子外面画了四个火柴人。两个高的,两个矮一点的。四个火柴人手拉着手,天上画着一个大大的、黄色的、散发着波浪线的太阳。每个火柴人脸上都画着大大的笑容。画的右下角,用稚嫩的笔迹写着一个字,糊掉了,看不清是什么。
像是个……“家”字?
我盯着那幅画,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透不过气。一股没来由的、尖锐的悲伤猛地刺中了我。
我抬起头,想问点什么,却发现那邮差丧尸已经退到了墙角,面朝着墙壁,一动不动了,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我捏着那幅画,失魂落魄地走回家。
一路上,我下意识地格外留意起来。我发现,真的不止一两个,很多丧尸,无论男女老少,他们的手腕上、脚踝上,或者脖子上,都戴着那种灰扑扑的、编法一样的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