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事，忘了它。」
订婚宴回程的车上，昨夜还与我抵死缠绵的男人，季临渊，用比车窗外夜色还冷的声音对我说。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陷进掌心，想问他，那昨晚算什么？
他没有回答，只是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支药膏，像处理一件麻烦的物品般递给我。
「你喝醉了，我也没控制好。」他为那场燎原的野火，下了一个冰冷的定义，「这是意外。」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亲手为他搭建的，名为爱恋的空中楼阁，在他轻描淡写的几句话里，轰然倒塌。
我以为我是他深渊世界里，唯一被允许存在的雾。
到头来，却只是他完美蓝图上，一个需要被立刻修正的错误。
而我，偏偏不争气地，为了这个错误，赌上了我的一切。
1
「恭喜季总，也恭喜温小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是啊，季总监的设计冷静克制，温小姐的策展风格热情奔放，简直是建筑界与艺术界最完美的结合。」
我端着一杯香槟，唇角维持着完美的弧度，在衣香鬓影中穿梭，像一条训练有素的鱼。
周围的恭维声像潮水般涌来，我微笑着点头，将每一句都照单全收，然后巧妙地转身，将话题引向别处。
直到全场灯光骤然汇聚于舞台中央，主持人用一种近乎咏叹的语调高声宣布：「今晚，让我们共同见证一个美好的时刻。国内顶尖建筑设计师季临渊先生，将与著名艺术策展人，温氏集团的千金温知夏小姐，正式订婚！」
轰的一声。
我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世界在一瞬间变得无比安静，耳边只剩下血液冲刷耳膜的嗡鸣。
我看见季临渊站在璀璨的灯光下，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衬得他愈发清冷挺拔。
他身边，温知夏一袭红色长裙，优雅地挽着他的手臂，笑容明媚，宛如他手中最完美的一件艺术品。
他们站在一起，确实很般配。
周围的掌声雷动，我僵在原地，感觉手脚冰凉。有人撞了我一下，我才回过神，手中的香槟险些洒出来。
「小雾，发什么呆呢？快为你叔叔高兴啊。」事务所的同事笑着拍我。
我深吸一口气，将脸上快要崩裂的微笑重新粘好，对着周围道贺的人群点头。
「是啊，他们很般配。」我说，声音轻得像羽毛，「恭喜季叔叔。」
2
可就在昨晚，不是这样的。
昨晚是我二十岁的生日，也是我父母车祸的忌日。
我躲在季临渊的书房里，喝光了他珍藏的一整瓶威士忌。那是我第一次喝酒，辛辣的液体灼烧着我的喉咙，也点燃了我压抑了整整十八年的情绪。
书房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城市的霓虹，在地板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我抱着那瓶见底的威士忌，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逆光走了进来，将我笼罩在他的影子里。
是他身上清冽的木质香，熟悉得让我心痛。
「小雾，别喝了。」季临渊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低沉、克制，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我抬起头，酒精烧得我眼睛发烫，视线里的他有些模糊。我笑了，笑声嘶哑。
「为什么不能喝？」我晃了晃空酒瓶，发出叮当的脆响，「今天我生日……也是他们的忌日……季叔叔，我二十岁了，不是小孩子了，你凭什么还管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