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一阵阴风毫无征兆地猛地灌入堂屋,吹得火盆里的火焰骤然压低,几乎熄灭!盆里的灰烬疯狂旋转起来,扑打在我们脸上。
温度瞬间降到了冰点。
咯咯咯……
一阵极轻极诡异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又像是直接响在脑子里。
奶奶的手僵在半空,脸色死白。
堂屋的电灯开始疯狂地闪烁,明灭之间——
我看到她了。
她就站在门口,比梦里更清晰。满脸的血污往下滴淌,空洞的眼眶对着我,嘴角咧到耳根,那笑容充满了怨毒和贪婪。她的身体微微前倾,像是随时要扑过来。
冰凉滑腻的触感再次缠上我的脖子,这一次,无比清晰,无比用力!
“嗬……”我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徒劳地用手去抓挠脖子,却什么也摸不到,只有空气冰冷的窒息感。
奶奶猛地将那个替身纸人扔进火盆,厉声喝道:“拿钱走人!恩怨两清!”
火焰猛地蹿高了一下,吞噬了纸人。
脖子上的力道骤然一松。
我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喉咙里火辣辣地痛。
门口的鬼影晃动了一下,似乎低头看了看火盆,又缓缓抬起头。
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只剩下纯粹的、冰冷的怨怼。
火盆里,那三张染血的冥币竟然没有被点燃,在火焰中完好无损,背面的血字在火光下红得刺眼。
她抬起一只腐烂见骨的手,指向我,然后,缓缓地、一字一顿地,声音直接钻进我的脑海,冰冷彻骨:
“……假的……”
“……我要……真的……”
话音落下,她的身影在闪烁的灯光下骤然消散。
阴风停止,灯光恢复了稳定,堂屋里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我剧烈的心跳声。
奶奶踉跄一步,扶住桌子才没倒下,脸上彻底没了血色。
盆里的替身纸人早已烧成灰烬。
但那三张索命的冥币,却依旧躺在火堆中,毫发无损。
夜,还很长。
距离子时,她“来取”的时刻,越来越近。
奶奶的身体晃了晃,枯瘦的手死死抓住桌沿,指节泛白。她盯着火盆里那三张完好无损、仿佛被无形力量护住的冥币,浑浊的眼睛里最后一点光也熄灭了。
“没用了……”她嘶哑地吐出三个字,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绝望,“她不要替身,不要供奉……她盯死了你的生魂,非要你的命不可了……”
冰冷的恐惧像毒蛇,瞬间缠紧我的心脏,几乎要把它勒碎。我瘫在地上,手脚冰凉,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脖子上的淤痕又开始隐隐作痛,比之前更冷,更像是有无形的指甲在慢慢抠掐。
“不……奶奶,一定还有办法,对不对?”我抓住她的裤脚,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去找人,找道士,找神婆……”
奶奶缓缓摇头,目光没有离开那三张冥币,仿佛那是什么绝命的判书:“来不及了……子时快到,哪个高人能立刻请来?就算请来……这怨念太深,沾了血契,外人强插手,只怕立刻激得她狂性大发……”
堂屋里的空气粘稠得如同胶冻,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纸灰和绝望的味道。窗外,夜色浓得化不开,连最后一点零星的天光都被吞没了。死寂里,只有火盆中残焰偶尔爆起一丝微弱的噼啪声,反而更衬得这寂静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