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兵去而复返?
沈芷依心脏骤停,想也不想,扑回阿元身边,将他紧紧搂在怀里,蜷缩在最大的那尊佛像后的阴影里,连呼吸都死死屏住。
脚步声果然出现在了庙门口。
这一次,来人更多,火把的光亮将破庙门口映得明明灭灭。
“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个阴冷的声音下令。
脚步声分散开来,在破庙内外翻找。
火光照耀,人影晃动。
沈芷依能看到有人走向摄政王藏身的那个角落!
她闭上眼,不敢再看,心臟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就在她以为必然被发现时——
“报!西边发现血迹和脚印!”
“追!”那阴冷声音毫不犹豫,脚步声迅速远去,火把的光亮也随之移走。
破庙再次陷入黑暗和寂静。
沈芷依瘫软在地,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冷汗。
她看向那个被干草覆盖的方向,又看看怀里气息奄奄的阿元,指甲深深掐进肉里。
不能再等了。
她必须拿到更多的筹码!
她轻轻放下阿元,再次走到萧玦身边。
男人依旧昏迷,但经过她刚才的急救,脸色似乎不再那么死白,呼吸也略微沉了一些。
沈芷依摊开羊皮卷,取出里面最长也是最特殊的一根银针——中空,细若牛毛。
这是沈家金针术里最凶险的一招,“隐针”,能将极微量的毒素送入穴窍,潜藏深处,平时无害,一旦被特定手法引动,便可致命。
她捻着那根针,针尖在微弱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
她的手依旧很稳,眼神却复杂挣扎。
最终,所有情绪化为一片冰冷的决绝。
针尖缓缓刺入他胸前一处大穴。
极其缓慢地推进,直至整根针没入体内,只留下一个几乎看不见的细微红点。
做完这一切,她猛地抽回手,像是被烫到一般,踉跄着退后两步,背靠着冰冷的佛像,大口喘息。
这时,墙角处的男人忽然发出一声极轻的呓语,模糊不清。
沈芷依吓得魂飞魄散,猛地看去。
他却并未醒来,只是头歪向一边,似乎又陷入了更深的昏迷。
她捂着狂跳的心口,慢慢滑坐在地。
夜色,在无尽的煎熬中缓慢流逝。
天快亮时,雨停了。
角落里传来一声压抑着痛苦的闷哼。
沈芷依一个激灵,猛地抬头。
对上一双眼睛。
漆黑、深邃、冰冷,如同淬了寒毒的利刃,没有丝毫刚醒的迷茫,只有全然的警惕与杀意。
他醒了!
沈芷依心脏骤缩,几乎是连滚爬爬地过去,哑声道:“您…您醒了?”
萧玦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审视的冰冷,试图移动身体,却因伤势闷哼一声,眉头死死拧紧。
“是…是我用针替您暂时封住了穴道,止了血,毒也暂缓了…”沈芷依急忙解释,声音发颤,“您别乱动,针岔了气血会更糟。”
萧玦的动作顿住,目光再次凝在她脸上,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你是谁?”声音沙哑干涩,却依旧冷得吓人。
“我…我叫沈芷依,昨夜在此避雨,见您重伤,所以…”她垂下眼,不敢与他对视。
“避雨?”他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她洗得发白的衣裙,和角落里昏睡的孩童,“带着个病孩,在荒郊野岭的破庙避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