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它该死!”我尖叫起来,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而撕裂,“你们全都该死!这整场恶心的戏!放我出去!”
我猛地弯腰,想去捡起地上最大的一块陶瓷碎片,把它当作武器。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碰到那片尖锐的碎瓷时,亚瑟动了。
他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几乎像一道模糊的影子,瞬间就跨过了我们之间的距离。一只冰冷的手铁钳般攥住了我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我以为骨头会立刻碎掉。
我痛呼一声,被迫直起身,对上一双近在咫尺的眼睛。
亚瑟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之前的无奈、苦笑、甚至那种冰冷的温柔全都消失了。他的眼睛像两口深井,映不出任何光,也映不出我的倒影。
“戏?”他重复着这个字眼,声音低沉平滑,却带着一种能冻结血液的寒意,“你觉得这是戏?”
他的手指收紧,我疼得几乎晕厥。
“看看你周围,艾伦。闻闻这空气。感受一下你手腕上的温度。”他靠得更近,冰冷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哪个演员能做到这样?哪个舞台能搭建得如此……完美无缺?”
那腐朽和消毒水的味道更加浓烈了,几乎令人作呕。被他攥住的手腕传来刺骨的冰冷,完全不似活人的体温。
“李斯特有没有告诉你,”亚瑟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钻进我混乱的大脑,“‘安静社区’最成功的‘治疗’案例,往往伴随着最高级别的‘传染’风险?他有没有告诉你,他拼命给你灌输‘现实’,是因为他比谁都害怕你想起……真相?”
我的呼吸骤然停止。
李斯特医生……他每次提到哥哥时,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不是怜悯,是……恐惧?
“他有没有告诉你,”亚瑟继续低语,每一个字都像锤子砸在我摇摇欲坠的理智上,“十年前,被确诊为重度妄想、需要被隔离治疗的,到底是谁?”
我的瞳孔猛地放大。
不……不是亚瑟吗?是我签的字……是我亲眼看着他被拖走……
“他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爸妈早就死了……”十年前我哭着对警察和心理医生说的话,此刻无比清晰地回荡在耳边。
“他看着我……”亚瑟盯着我,那双空洞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扭曲的怜悯,“……对着空无一人的餐桌说话。他对着衣柜里根本不存在的‘哥哥’争吵。他在深夜的走廊里游荡,和‘看不见’的爸妈低声交谈。”
“不……”我发出微弱的气音,全身的力气都在流失。
“最后,他坚持不下去了。他‘看见’了最可怕的一幕……他崩溃了。为了自我保护,他的大脑编织了一个全新的‘现实’:疯的是哥哥,送走哥哥的是他,死去的……是爸妈。”亚瑟的声音冰冷地叙述着,像在宣读一份病例报告,“李斯特接手了你。他采用了最‘有效’也最残酷的方案:加固你的新‘现实’,隔离一切可能唤醒你的‘病毒’,比如我,比如……这个家。”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房间在我眼前旋转。亚瑟的脸,父母僵硬的身影,艾米丽沉默的注视,都在扭曲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