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蓝色的光芒如同有生命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所有感官。没有灼热，没有刺痛，只有一种冰冷的、无孔不入的渗透感。那枚飞鸟符文在我掌心融化，不是化为液体，而是分解成无数细微到极致的、跳跃的数据流和能量粒子，顺着我的手臂皮肤，疯狂涌入体内。
视野被纯粹的、流淌的幽蓝充斥。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一种高频的、直接作用于意识的嗡鸣，像是亿万颗星辰在耳边同时私语。无数破碎的图像、符号、无法理解的信息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冲进我的大脑！
——不再是预演的终局。而是更本质、更残酷的东西。宇宙的生灭，文明的兴衰，DNA的螺旋与断裂，星尘的凝聚与飘散……庞杂、冰冷、毫无情感的数据洪流，试图撑爆每一个脑细胞。 ——同时涌入的，还有“夜莺”本身那巨大的、非人的“意识”——如果那能被称为意识的话。那是一种基于绝对逻辑和无限变量推演的、冰冷到极致的庞大存在。它没有善恶，没有目的，只有运行、观测、记录的本能。而现在，这种本能正因与我这颗渺小、混乱、充满矛盾的人类大脑强行连接而陷入某种……逻辑风暴。 ——痛苦。无法形容的痛苦。不是肉体的疼痛，而是灵魂被撕扯、被塞入远超容量的信息、被一个冰冷巨物凝视同化的极致折磨。
在这痛苦的巅峰，在这意识即将被彻底冲垮、溶解的边缘——
一些被深埋的、属于“我”的东西，也被这狂暴的连接猛地翻了上来。
凌曜记忆最深处的碎片：街头斗殴时拳头砸中下颌骨的触感和爆开的血腥味；廉价酒精烧灼喉咙的快感；风驰电掣时仿佛要飞起来的自由与危险；还有……那张照片上，阳光下毫无阴霾的、金色的张扬笑容。 周屿被灌输的虚假温情：林薇安指尖的温度，早餐煎蛋的焦香，书房里阳光落在书页上的宁静，以及……每日镜前练习那个完美笑容时，肌肉细微的酸痛和心底那片巨大的、空洞的回响。 还有……更深处，连凌曜的记忆都未曾触及的、这具身体原本的、属于“车祸受害者”的、最深沉的恐惧和黑暗——金属扭曲的尖啸，玻璃破碎的晶莹碎片，生命极速流逝的冰冷……
所有这些混乱的、矛盾的、属于“人”的体验、情感、记忆碎片，如同肮脏的泥沙，猛地注入了“夜莺”那纯粹、冰冷、绝对理性的数据流中！
“夜莺”那庞大的运行，猛地一滞。
仿佛一台精密到完美的仪器，突然被灌入了一把沙子。
那些演算着文明终局的幽蓝光带剧烈地扭曲、闪烁！如同癫痫发作！庞大的数据树整体震动起来！连接着城市根基的“根须”和“枝条”光芒乱窜，将混乱反向输送出去！
嗡鸣声变成了刺耳的、不谐的尖啸！
【错误！错误！无法解析变量！逻辑冲突！】 【非预设情感参数干扰！数据冗余！】 【存在性悖论检测！运行基准动摇！】
冰冷的、非人的警报意识直接在我脑中炸开！
它无法理解！无法处理这些毫无逻辑、混乱不堪的“人性”杂质！它的绝对理性在我的混乱面前，陷入了致命的宕机！
就是现在！
在那意识连接的剧烈动荡中，我抓住了那一瞬间的、源自凌曜骨子里的、不顾一切的疯狂，混合着周屿完美面具下压抑到极致的空洞，发出了不是用声音、而是用全部意志凝聚的嘶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