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的后背瞬间起了一层冷汗,攥着缰绳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他从小跟着祖父长大,只知道祖父是个手艺精湛的木匠,镇上大半人家的家具都是出自祖父之手,却从没听说过祖父在找什么“引魂笛”,更没听说过祖父与这些离奇之事有牵扯。
“这是……”林砚的声音有些发颤,刚要追问,沈寒舟突然把走马灯往他手里一塞,自己则抽出腰间别着的桃木剑。剑身上贴着一张泛黄的朱砂符纸,上面画着复杂的符文,在灯影里泛着微弱的红光:“躲到供桌后面,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别出来。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别松开这盏走马灯——灯在,魂在。”
话音未落,祠堂的门“吱呀”一声被完全推开,一股浓烈的槐叶腥气涌了进来,呛得林砚直咳嗽。他按照沈寒舟的吩咐,快步躲到供桌后面,透过桌腿的缝隙往外看,只见一个模糊的黑影站在门口,身形佝偻,像是个七八十岁的老人,手里攥着一把干枯的槐树叶,每走一步,地上就留下一个沾着槐叶碎屑的脚印,脚印里还渗着黑褐色的汁液,像是凝固的血。
“是‘槐鬼’。”沈寒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桃木剑直指黑影,剑尖的朱砂符纸“哗啦”一声展开,“你祖父二十年前在村外的老槐树下,用自己的阳寿和槐鬼做了交易,换你一条命。现在二十年期满,槐鬼来索债了——它要的从来不是你祖父的魂,是你的。”
林砚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砸过。他突然想起十岁那年的夏天,自己跟着镇上的小伙伴去村外的槐树林里捉蝉,结果迷了路,最后在一棵老槐树下晕了过去。醒来时已经躺在家里的床上,祖父坐在床边,眼睛里布满血丝,说他只是中暑睡着了,可他手腕上却多了一道淡青色的印子,像条细蛇缠在腕上,这么多年过去,非但没消,反而在阴雨天会隐隐作痛。
原来那不是中暑,是祖父用自己的阳寿,换了他的平安。
黑影突然发出一阵尖锐的嘶鸣,像是破了的风箱在响,手里的槐树叶突然像暗器一样朝沈寒舟飞去。那些枯叶在空中竟变得锋利如刀,带着呼啸的风声,直逼沈寒舟的面门。
沈寒舟反应极快,挥起桃木剑格挡,朱砂符纸在空中燃成灰烬,化作一道红色的光盾,挡住了大半的槐叶。可还是有几片漏网之鱼擦着他的胳膊飞过,落在地上竟冒出了黑烟,烧出一个个深黑色的小洞,连青石板都被腐蚀出了痕迹。
“林砚!吹骨笛!”沈寒舟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额角渗出了冷汗,“引魂笛不仅能勾魂,还能镇邪!你祖父把笛子留给你,就是算到了今天!快吹!用你的血抹在笛孔上,才能激活笛子的力量!”
林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看着沈寒舟胳膊上渗出的黑血,又看了看供桌上那支泛着冷光的骨笛,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在指尖划了一道小口。鲜血滴落在骨笛上,顺着笛身的纹路蜿蜒而下,原本乳白的骨笛竟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红光。
他颤抖着抓起骨笛,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像是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皮肤下游走,痒得人心里发慌。他学着戏文里吹笛人的样子,将笛子凑到唇边,刚吹出第一个音,祠堂里的长明灯突然“噼啪”作响,火苗瞬间窜起半尺高,供桌上那些倒下的牌位竟纷纷立了起来,牌位后面浮现出一个个模糊的人影,穿着不同朝代的服饰,都是林家历代的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