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桩桩,一件件,或许单拎出来都并非铁证,但在此情此景下,结合那少年无可辩驳的容貌与胎记,已然编织成一张无可逃脱的巨网,将我牢牢罩在其中。
萧衍的脸色从铁青变为赤红,又从赤红变为骇人的煞白。他听着那些证词,目光再次扫过萧景琛(云笙)的脸,最后,那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利箭,狠狠钉在我身上。
“毒妇!!!”
他猛地一脚踹翻身前的御案,笔墨纸砚、奏折诏书哗啦啦散落一地!帝王之怒,如同雷霆震怒,整个金殿都在颤抖。
“你竟敢!你竟敢欺瞒朕!混淆皇室血脉!祸乱朝纲!十年!整整十年!”他因极致的愤怒而喘息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朕要将你碎尸万段!诛你九族!”
诛九族?我猛地一颤,绝望如同冰水浇头。不…不能…
“陛下!”我尖叫一声,连滚爬爬地冲进殿内,涕泪横流,发髻散乱,早已没了平日刻意维持的温婉模样,“陛下饶命!臣妾…臣妾是一时糊涂!是臣妾鬼迷心窍!求陛下看在…看在臣妾也曾伺候陛下多年的情分上…看在…看在景麟…不,看在那孩子也叫了您十年父皇的份上…”
我的目光慌乱地扫过那个被我换来的孩子,他此刻吓得缩成一团,惊恐地看着我,看着这突变的一切,显然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野种?他是野种?
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但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
“还有…还有他!”我猛地指向萧景琛,声音尖利,“陛下!他是我的儿子!是我怀胎十月生的儿子啊!陛下!您看看他!他才是您的皇子!我是他的生母啊!”
我试图用血缘来牵动帝王最后一丝怜悯,甚至试图看向那少年,希望从他眼中看到一丝对生母的依恋。
然而,萧景琛只是微微蹙了下眉,看着我的眼神里,有陌生,有疑惑,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却唯独没有亲情。他下意识地,向林晚音身边靠了一步。
林晚音轻轻揽住他的肩,看着我的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彻底的蔑视。
“你的儿子?”她缓缓开口,声音里是淬毒的讽刺,“婉嫔,你亲手将他调换出去,用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取代他,让他顶着别人的名字活了十年,享受了本该属于他的一切时,你可曾想过你是他的生母?”
“你为了那后位的野心,为了那泼天的富贵,将他当作棋子,当作工具,甚至不惜让他背负野种之名十年时,你可曾想过你是他的生母?”
“现在阴谋败露,死到临头,你倒想起你是他的生母了?”
她的每一问,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我的脸上,扇在我的心上,将我最后一块遮羞布撕得粉碎。
群臣哗然,目光中的鄙夷、愤怒几乎要将我淹没。
萧衍的怒火已然燃烧到极致,他看着我,如同看着世间最肮脏的秽物:“你不配提他!更不配为人母!来人!”
殿前侍卫轰然应声。
“将这个毒妇拖下去!打入天牢最底层!严加看管!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还有那个野种!”他厌恶至极地扫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假太子,“一并拖下去!关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