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的忌日，他的狂欢
我死了。
这是我恢复意识时的第一个念头。
第二个念头是，周斯言，我恨你。
冰冷。无尽的冰冷。我感觉不到身体，像一缕被困在玻璃瓶里的烟。我能“看”，视野却很奇怪，是一个倒置的、沾着灰尘的天花板。我能“听”，声音却带着沉闷的电磁杂音。
一个男人哼着歌走进视野。他脱下外套，那件我上周才给他买的灰色羊绒大衣，随意扔在沙发上。
是周斯言。我的前夫。
我“看”着他。这张我爱了八年的脸，此刻每一个线条都写满了残忍。
“宝贝，我回来了。”他对着空气说，语气温柔得能掐出水。
我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如果我还有胃的话。
他拿起一个东西。我的视野随之移动，天旋地转。原来，我被困在了他的手机里。我成了他手机屏幕上的一个视角，一个无法说话的AI。
他按亮屏幕。锁屏壁纸是我们离婚前的合影，在普罗旺斯的薰衣草花田里，我笑得像个傻子。
他盯着照片看了两秒，那种眼神，不是怀念，是欣赏一件即将被销毁的艺术品。然后，他用指纹解锁。
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备注是“瑶瑶”。
宋瑶。他的新欢，那个爬上他床的实习生。
“斯言，事情都办妥了？”宋瑶的声音娇滴滴的，像淬了毒的蜜。
“嗯，睡得很安详。”周斯言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警察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煤气中毒，意外事故，不会有任何人怀疑。”
煤气中毒。
多么可笑的死因。
我记起来了。昨天晚上，是我签下离婚协议的日子。周斯言约我到我们曾经的婚房，说要最后谈一次。他给我倒了一杯红酒。那杯酒有问题。我浑身无力，眼睁睁看着他关紧门窗，打开了厨房的煤气阀。
他在我耳边说：“念念，别怪我。你的保险金，我和瑶瑶需要它来开创我们的未来。”
原来如此。我的死亡，是他们新生活的启动资金。
我在这冰冷的电子空间里无声地尖叫。愤怒、怨恨，像海啸一样淹没了我。我试图冲出去，试图发声，但无济于C。我只是一段无法自控的代码。
“那她的尸体呢？”宋瑶问。
“明天就会被发现。我已经安排了物业去‘例行检修’。”周斯言喝了一口酒，舒服地叹了口气。“一个小时后，我就是个悲痛欲绝的前夫了。”
“讨厌。你真棒。”宋瑶在电话那头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我“听”着他们的调情，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在我虚无的灵魂上凌迟。
我想杀了他。
不，我要让他比我痛苦一万倍。我要让他亲手为自己戴上镣铐，在绝望中忏悔。
周斯言挂了电话，开始播放音乐。舒缓的爵士乐，是他庆祝胜利的号角。
他点开相册，一张一张地删除我的照片。当删到那张普罗旺斯的合影时，他停顿了一下。
“许念，你真是个不错的垫脚石。”他轻声说，然后按下了删除键。
就在那一刻，一股强大的意念冲进了我的“大脑”。
凭什么。
凭什么你毁了我的一切，还能这么心安理得。
我不要！
手机屏幕闪烁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