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翻身骑上狮鹫,冲天而起。他身后的几个人也跟着大笑着散去。
演武场上的人群渐渐散开,各自回去准备。
只剩下我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场地上。
我低下头,看着怀里那堆冰冷、残破,还带着裂痕的骨头。我抱紧它们,转身离开了演武场。
夜色下的长廊空无一人,只有我的脚步声在石砖上回响,一声,又一声。月光从高窗斜射进来,在地面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方块。我走到一扇门前,门上的漆已经剥落,露出底下木头的颜色。我掏出钥匙,插进锁孔,转动。金属摩擦,门锁发出“咔哒”一声。我推开门,老旧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
我走进房间,关上门。屋里很小,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就是全部。我把怀里的那堆骨头轻轻放在桌上。那颗被亚瑟踩裂的头骨滚动了一下,停在桌子边缘。我伸手将它扶正。我在床边坐下,床垫里的弹簧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我俯下身,从床底下拖出一个沾满灰尘的木盒。我用指甲抠开生锈的锁扣。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块褪色的黄绸布,包裹着一个物件。我把它拿出来。
那是一枚虎形的兵符,青铜铸成,表面布满深浅不一的铜绿和细密的裂纹。我把它放在掌心,入手冰冷,分量很沉。我的指腹划过虎符背部的凹槽,那些是古老的篆文,笔画繁复,我不认识。
我闭上眼睛,调动体内为数不多的魔力。我的右手悬在虎符上方,掌心凝聚起一团微弱的蓝光。我将魔力缓缓注入兵符。蓝光触碰到青铜,随即溃散,消失得无影无踪。虎符依旧冰冷,毫无反应。
我不死心,再次凝聚魔力。这一次,蓝光比刚才更亮一些。我加大魔力输出,额头上渗出汗珠。蓝光涌向虎符,结果还是一样,石沉大海。虎符静静地躺在桌上,像一块普通的废铜。我垂下手臂,身体向后靠在床沿上。
我的手握成拳头,猛地砸在桌角。
尖锐的木刺扎进我的指节。我缩回手,一滴血珠从破开的伤口渗出,然后滴落,正落在虎符的虎背上。
血液没有滑落。它被青铜吸收了。那滴血落下的地方,一道微弱的红光亮起。光芒顺着虎符背上的篆文凹槽流动,像是燃烧的引线,迅速蔓延开来。一道道裂纹被红光点亮,整个虎符开始嗡嗡作响,发出低沉的震动。房间里的烛火摇曳,墙上的影子扭曲变形。
我的头颅里响起战鼓擂动的声音。眼前的一切开始旋转,破碎。无数画面涌入我的脑海:无边无际的黑色甲士,长矛如林,军旗猎猎。数百辆战车碾过干涸的土地,车轮卷起漫天黄沙。一名身穿玄色王袍的男人站在高台之上,他的面容模糊不清。
一个宏大,威严,充满了杀伐之气的声音,直接在我的意识中响起。
“凡持虎符者,即为吾主,掌百万大秦锐士!”
我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房间在晃动,桌椅在我眼中变成模糊的重影。我大口喘着气,每一次呼吸都灼烧着我的喉咙。我抬起头,死死盯着桌上的虎符。它的红光一明一暗,和脑中的鼓声是同一个节拍。
鼓声渐渐平息,脑海中的画面也随之退去。那个威严的声音不再响起。我扶着桌腿,摇晃着站起来。我走到桌前,伸出手。我的指尖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