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恐惧掐住了她。
突然记忆如洪流般毫无预兆地袭来。前世整整三十七年的记忆,尤其是死亡前后那极端痛苦的片段,如同高压电流瞬间贯穿她的大脑!
剧烈的头痛让她眼前一黑。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仿佛又坠入了那片冰冷黑暗的海水,咸涩的海水涌入鼻腔,窒息感真实得可怕。
原来,重生不是恩赐,是惩罚。
疼。
尖锐的疼痛从额角炸开。
施雨词呻吟一声,挣扎着从沉重的黑暗中醒来。模糊的视野里是一片刺眼的白。
消毒水的气味。
不是海里。也不是飞机上。
她躺在一张窄床上,手背连着点滴软管。记忆卡顿着回流:机场、灯光、剧烈的头痛、天旋地转、冰冷的地板……
“你醒了?”
一个温和的男声从旁传来,带着如释重负。
床边的椅子上坐着个年轻男人,穿浅蓝色衬衫,面容清俊,眼神关切而微带紧张。
是李昊阳。
是前世对姐姐情深不渝却从未说出口的男人。
她开口,声音沙哑,“这是医院?”
“机场医疗中心。”李昊阳放下手机,“你在抵达大厅晕倒了,额角磕伤。医生说是疲劳过度和低血糖,正在输葡萄糖。”他语速平稳,是标准的助理式汇报。
施雨词下意识又想摸小腹,顿了下,转而抚向发疼的额角,那里贴着纱布。
“谢谢。”她低声道谢。
不是梦。
真的回来了。
“应该的,施总吩咐我来接机。”李昊阳语气谦和,不着痕迹地拉开距离。
姐姐施曼……心脏又是一缩。
前世外婆早逝,母亲施如音性子冷淡,是施曼在国外艰难日子里陪伴她。后来施曼回国创业,承诺接她却迟迟未兑现,让她觉得自己被抛弃,从此记恨,回国后作天作地,把关系搞糟。直到最后,才知道姐姐当年是遇到极大困难,不想让她担心。
施雨词闭眼,不再说话。
脑子里乱糟糟闪过无数画面:苏晏,原向依,顾万霆,还有那个未能出世的孩子。掌心又鬼使神差地轻搭在小腹上。
平坦,安静,空无一物。
她的人生,好像也跟着被掏空了。
这细微动作落入了李昊阳眼中,“施小姐在飞机上不舒服吗?刚才你昏迷时,好像一直在按着肚子。”
施雨词身体瞬间僵住,猛地睁眼,对上他疑惑的目光。
他看到了?
“……没什么。”她迅速放手,扯出僵硬的笑,“可能有点胃疼,飞机餐不太合胃口。”这话漏洞百出。
李昊阳显然不信,但教养和身份让他没有追问。
气氛微妙尴尬。
去停车场的路上,施雨词一直沉默。
行色匆匆的人们都有明确目的地,只有她满怀未知恐惧和沉重茫然。即使重来,该去哪?能改变什么?
“施小姐,”李昊阳拉开黑色轿车车门,“施总在家等你。如果累,车上睡一会儿。”
施曼的家。
那个她前世作天作地推开所有关心的地方。
施雨词深吸一口气,弯腰准备钻进车里。
就在这一刻,旁边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过,车窗半降,后座侧影一闪而过——轮廓冷硬,下颌紧绷,透着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施雨词的血液瞬间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