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是陈凡啊。”我又转向我妈。
我妈抬起头,冲我“呵呵”一笑,然后继续低头扒拉她的空气拌饭,嘴里还嘟囔着:“饭,饭饭……好吃……”
我走过去,蹲在她面前,看着她。
李翠芬女士,为了增加自己“痴呆”的可信度,甚至没梳头,头发乱得跟鸡窝一样,脸上还故意抹了两道锅底灰。
我沉默了。
我爹这瘫痪,瘫得很有精神。
我妈这痴呆,痴呆得很有逻辑。
就在这时,我爹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叫了一声。
他脸上的悲怆瞬间凝固了。
我妈扒拉空气的动作也停了,傻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
我缓缓站起身,走到床边,看着我爹,语重心长地说:“爹,你这病,来得蹊跷啊。不过没事,我这次回来带了钱。我打听过了,市里有个专治疑难杂症的老中医,一手针灸出神入化,专治瘫痪。就是……下针的时候有点疼,特别是那个‘醒神开窍穴’,得用三寸长的银针,从脚底板的涌泉穴直接扎进去,透到脚背。据说扎一针,植物人都能当场坐起来跳套芭蕾。”
我爹那瞪得跟铜铃一样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惊恐。
他的脚趾,在被子底下,几不可见地蜷缩了一下。
“还有我妈这个……”我转头看向我妈,她已经恢复了傻笑,但笑得有点僵硬,“老中医说了,老年痴呆也好治,用那个……电击疗法。直接把两个电极片贴在太阳穴上,‘滋啦’一下,保证什么都想起来了。就是过程有点刺激,跟被雷劈了似的。”
我妈手里的破碗“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脸上的傻笑,比哭还难看。
我弟弟陈浩这时候从外面探进头来,一脸不耐烦:“哥,你跟他们说这些干啥,他们又听不懂。赶紧的,先拿二十万出来,给爸妈看病,剩下的,我寻思着给我自己换辆车,我那破车,开出去都丢人。”
哦豁,狐狸尾巴这么快就露出来了。
我看着他,笑了。
“行啊,”我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这里面有五十万,是我的全部积蓄。密码是你生日。不过,这钱,我得先带咱爸妈去市里,找那个老中医看看。万一……我是说万一,能治好呢?毕竟,活人总比死人重要,对吧?”
陈浩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我爹在床上,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我妈的傻笑,也彻底消失了。
我知道,这场大戏,才刚刚拉开序幕。
2
“去啥市里!恁爹这个样子,经不起折腾!”我爹陈大柱终于憋不住了,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带着浓浓山东味的呵斥,声音虽然虚弱,但中气十足。
哟,不是只能“嗯”了吗?看来针灸的威力还是大。
“就是就是,你妈我都傻了,出去还不把你给丢了?”我妈李翠芬也立马接上了茬,东北大碴子味儿的普通话里充满了“智慧”的光芒,“咱就在家,在家养着,挺好,挺好。”
她一边说,一边用那双浑浊中透着精明的眼睛使劲给我使眼色,仿佛在说:儿子,别犟,配合一下。
我内心简直笑开了花。
这俩活宝,不去德云社可惜了。
“那不行!”我一脸的痛心疾首,演技瞬间上身,“爹,娘,你们生我养我,现在你们病了,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受苦!砸锅卖铁也得治!那个老中医说了,像我爹这种情况,越早扎针效果越好,晚了,肌肉萎缩了,神仙也救不回来!我娘这个,也得赶紧电,不然以后大小便失禁,吃喝拉撒都得人伺候,那多遭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