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员外的脸色瞬间变了!于渊所说,虽未点名,但句句都戳在他的要害上!他近期确实联合了几个大粮商,在暗中操作米布市场!这小子……他怎么知道?!
于渊不等赵员外反驳,继续加码,将线索引向更明确的方向:“大人试想,能同时扰动米布两市,所需资金何其巨大?在本县地界,有此财力者,屈指可数。而其中,既经营粮栈,又开设布庄者……”
他的目光,终于第一次,缓缓地、带着一丝冰冷的意味,转向了身旁脸色发白的赵员外。
“……恐怕,唯有赵员外,有此实力与便利了吧?”
“你……你血口喷人!”赵员外又惊又怒,指着于渊的手指都在颤抖,他完全没料到局势会如此发展,准备好的说辞一句也用不上!
县令的眉头彻底皱紧了。他看向于渊的眼神,已经从看待一个普通囚犯,变成了审视。这个年轻人,在自身难保的绝境下,不谈自身冤情,反而抛出一个关乎全县民生经济的重磅问题,并且分析得条理清晰,直指核心!这绝不是一个寻常农家子能有的见识!
惊堂木重重一拍!
“肃静!”县令一声断喝,压下了堂下的嘈杂和赵员外的咆哮。他目光锐利如刀,先是狠狠瞪了赵员外一眼,震慑住他,然后紧紧盯住于渊,沉声问道:
“于渊,你方才所言,关乎本县经济民生,非同小可!你指称赵德柱操纵行市,可有真凭实据?!”
4. 铁证如山
惊堂木的余音在公堂上回荡,压下了所有嘈杂。县令那句“可有真凭实据”,如同千斤重担,落在了于渊身上,也砸在了赵员外心头。
赵员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尖声叫道:“对!证据!大老爷明鉴!这刁信口雌黄,污蔑良民!他若有证据,早就拿出来了,何须在此妖言惑众!”他试图将水搅浑,重新将焦点拉回到于渊“盗窃”的案子上。
林婉儿也回过神来,怯生生地附和:“大老爷,于渊他……他定是狗急跳墙,胡乱攀咬……”
于渊却对身边的犬吠置若罔闻。他深知,在这种关键时刻,一丝慌乱都会前功尽弃。他维持着跪姿,因木枷沉重,额角已渗出细汗,但眼神依旧清明冷静。他再次面向县令,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信服的力量:
“大人,证据自然不会凭空飞来,但线索与方向,已然清晰。”
他不再称呼“晚生”,而是用了更显沉稳的“我”,无形中提升了自身的气场。
“第一,账目之证。”于渊条分缕析,“赵员外名下粮栈与布庄,近三个月来的大宗交易记录,尤其是粮食收购量与库存变化,布匹的出货记录与价格变动,两相对照,必有蹊跷。其账目或许做得精巧,但大规模囤积与抛售,绝非小打小闹,必有痕迹可循。大人可派得力人手,细查其账本,并与市场实际交易情况核对。”
县令微微颔首,查账是核实商业行为最直接的手段,此议可行。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师爷,师爷立刻会意,低声吩咐一名书吏前去安排。
“第二,人证。”于渊继续道,“赵员外囤积粮食,不可能完全亲力亲为,必有其心腹伙计、粮庄管事参与其中。大规模收购,亦难免与本地及外地粮商有频繁接触。大人只需分开询问相关人等,特别是那些并非赵家核心的下层伙计、运粮脚夫,许以轻赏或保证其安全,不难问出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