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清晨的阳光洒在院子里的石榴树上,叶子绿得发亮。
可我脑子里全是昨晚的梦,还有那张草图上的字——“沈氏,贞元十三年,冤”。
那个穿襦裙的女子,会不会就是沈氏?她藏的竹简里,藏着什么?还有那面镜子,为什么会让我做这样的梦?
我转身看向案头的锦盒,阳光落在盒子上,缠枝莲纹样在光线下隐隐流动。
那一刻,我忽然有种强烈的预感:这面破碎的古镜,藏着的秘密,恐怕比我想象的要多得多。
而我指尖那道不起眼的伤口,或许正是打开秘密的钥匙。
第二章:镜中的史官
我坐在工作室的案前,指尖反复摩挲着爷爷那本残缺的手札。
纸页是粗糙的宣纸,边缘已经脆化,翻页时得格外小心,生怕碰掉一片纸屑。
手札里大多是修复心得,记着“宋瓷开片用虫胶调石膏”“古籍霉变先阴干再除霉”这类细碎的技巧,唯独夹着草图的那几页,字迹换了人,笔法娟秀,和爷爷硬朗的字迹截然不同。
“沈氏,贞元十三年,冤。”我对着那行小字出神,拿起手机搜“唐代 贞元十三年 沈氏 史官”。
屏幕上跳出的结果寥寥无几,只有《旧唐书·职官志》里提了句“贞元间,史馆有女史三人,掌勘正典籍,无姓名可考”,连个姓氏都没标注。
小陈端来调好的乙醇溶液,见我盯着手机发呆,凑过来看了眼:“师傅,查什么呢?这沈氏是镜子的原主人?”
“不好说。”我把手机扣在案上,戴上手套拿起最大的那块镜片,“先处理铜绿,动作轻些,别碰边缘的尖刃。”
溶液是按1:3的比例调的,用棉签蘸着慢慢擦拭镜背的铜绿。
这活儿最磨性子,得一点点浸润、软化,再用竹制刮刀轻轻刮掉,稍有不慎就会损伤底下的纹饰。
刮了约莫半小时,镜背的铭文终于露出来更多——“照见昨日,不映今朝”,八个字刻得浅而有力,收尾处带着一丝仓促的顿笔。
“‘照见昨日,不映今朝’?”小陈念出声,“这铭文怪得很,一般铜镜不都刻‘长命富贵’‘连中三元’吗?”
我没应声,指尖贴在铭文上,忽然想起昨晚梦里的烛火。
那间屋子的陈设,分明是唐代史馆的样式——案上的竹简、墙上的帷帐,还有女子身上的襦裙,都是贞元年间的典型风格。
难道那不是梦?是镜子让我看到了过去?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按了下去。
爷爷教了我十几年修复,从来只说“古物有灵,当心存敬畏”,可没说过古物能让人看见千年前的场景。
许是昨晚没睡好,又被镜子划伤了手,才生出这样的幻觉。
但那滴渗进镜面的血,又该怎么解释?
下午处理完三块小镜片,指尖的痂不小心蹭掉了,露出底下粉嫩的新肉。
我盯着伤口发愣,忽然听见手机响了,是苏晓棠打来的。
“林大修复师,忙完没?我刚从博物馆出来,顺道给你带了城南那家的糖炒栗子。”她的声音透着股轻快,像初秋的风。
苏晓棠是我的发小,在市博物馆做唐代史研究员,我俩从小在观古斋的院子里长大,她比谁都清楚我对老物件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