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金剪,拿起雪白的丝帕擦了擦手,
“这十几二十年的情分,日夜相对,日久生情了些,也是人之常情,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浑身冰凉。
太后抬眼,目光终于落在我脸上,“陛下喜欢,就随他去。
樊晚那孩子,是哀家看着的,心性纯良,懂得分寸,知道自己的本分,绝不会威胁到你的皇后之位。”
她微微前倾身子,一字一句,“你,是正宫皇后,母仪天下。应当端庄大度,替陛下分忧,而不是为这点小事争风吃醋,失了体统。”
那一刻,我看着太后那张保养得宜,无比平静的脸,听着她这番冠冕堂皇却冰冷刺骨的话,如坠冰窟。
原来,原来她一直都知道。她不仅知道,她根本就是默许的,甚至可能是乐见其成的。
我在她眼里,不过是失了体统和争风吃醋。
我的后位,在她们眼中,只是一个需要大度来维持的空架子。
思绪被皇帝不满的咳嗽声拉回。他见我不语,眉头皱得更紧:“皇后,朕在问你话!”
我抬起眼,看着这个指责我治宫不严的丈夫。他眉宇间的烦躁是真,但那里面有几分是为了未出世的皇儿,又有几分是因这些意外扰乱了他与晚姐姐的清净,让他心烦罢了?
我垂下眼帘,恭顺地福身:“是臣妾失职,未能周全照料各位妹妹,致使皇嗣受损,请陛下责罚。”
他见我认错,神色稍缓:“既知失职,便该严加整顿!若再有下次,朕必不轻饶!”
“臣妾谨记。”我低声应道。
待他拂袖而去,我缓缓直起身。
责罚?整顿?罪又不在我,也不在那些争风吃醋的妃嫔。
这后宫里的女子,斗来斗去,不过都是笼中鸟,可怜人。
前世我看不清,这一世,我偏要将这笼子搅得天翻地覆。
我不再像前世那般只顾立威弹压,反而时常召见各宫妃嫔,赏花品茶,明里暗里护着那些有孕的妃子,将她们或多或少拢在身边。
她们起初疑虑,渐渐也觉出我这皇后与传闻中不同,至少,在屡屡小产的阴影下,在我宫中能得片刻安宁。
时机渐渐成熟。我算着日子,恰是前世我独撞丑事的那天。
这日午后,我邀了位分较高的贤妃,德妃,并两位刚承宠不久,心思相对单纯的贵人,一同往御书房去,美其名曰请教陛下关于秋季祭典之事。
行至御书房外,那当值太监昏昏欲睡。
我示意众人噤声,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轻轻推开了那扇门。
依旧是烛火通明,龙涎香袅袅。
又是那副两人缠绵的景象。
“啊!”一位贵人忍不住惊呼出声。 贤妃德妃瞬间煞白了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
皇上和樊晚猛地分开,脸上尽是慌乱与惊怒,连忙去拿各自的衣物穿好。
我站在最前面,看着他们,脸上露出与身后妃嫔一般无二的震惊与难堪。
我立刻屈膝行礼,声音颤抖,努力维持着镇定:“臣妾,臣妾不知陛下正与樊,樊姑姑商议要事,惊扰圣驾,请陛下恕罪。”
皇帝脸色铁青,眼神扫过我身后那些神色各异的妃嫔,显然明白此事已无法遮掩。
他深吸一口气,强作威严:“皇后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