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学院主楼内部的景象，远比林烬想象的更加震撼。巨大的穹顶之下，并非传统的教室走廊，而是无数悬浮的透明光桥纵横交错，连接着一个个如同巨型蜂巢般的独立空间。穿着深蓝、银灰或墨绿色制服的学员步履匆匆，有的身后漂浮着半透明的数据板，有的指尖跳跃着微弱的电弧，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臭氧、金属和淡淡草药的特殊气味。
莫无言教授那只幽蓝的右眼似乎能穿透人心，林烬在他面前感觉自己像被剥光的实验标本。他强压下体内因对方靠近而躁动的幽蓝能量，在医疗组高效而冰冷的手法下处理了伤口，换上了一套崭新的、没有任何标识的深灰色学员训练服。
“跟我来。”莫教授的声音不容置疑，转身走向一条向下延伸、铺着暗色合金的通道。林烬默默跟上，慕青则如同影子般跟在他们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通道尽头是一扇厚重的、刻满复杂回路的金属大门。莫教授将手掌按在门侧的识别区，幽蓝的光芒扫过，大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一股更加浓烈的机油味和金属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
眼前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地下空间，高度至少有五十米，面积堪比数个足球场。这里不像学院，更像一个超现实的军事基地与古代遗迹的混合体。场地被划分成不同的区域：左侧是充满未来感的训练场，闪烁着能量护盾的格斗平台、悬浮的移动靶标、甚至有几台小型机甲在进行模拟对战；右侧则显得古朴诡异，矗立着各种奇形怪状的石碑、残破的青铜巨鼎，甚至还有一片模拟的沼泽地带，散发着腐殖质的气息。
最引人注目的是场地中央区域。那里竖立着一座高达十米、由暗沉金属铸造的方形高台。高台四周没有台阶，只有光滑冰冷的金属壁。而高台之上，矗立着三尊东西。
那是三尊人形金属造物，高度接近三米。它们并非现代机器人那种流线型设计，反而充满了古朴粗犷的风格，像是用青铜和某种黑色陨铁粗暴地熔铸而成。关节处裸露着复杂的齿轮和发条结构，表面布满了刀劈斧凿般的战斗痕迹和难以理解的象形符文。它们如同沉睡的古代武士，静静地守卫在高台中央，无声地散发着一种沉重、冰冷、跨越千年的杀伐之气。
“古武傀。”慕青的声音在林烬身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学院从多个上古遗迹中发掘修复的战争兵器。它们的驱动核心是炁能，战斗逻辑…至今无法完全解析。”
就在这时，一个略带嘲讽的年轻声音从旁边传来：
“哟，这不是莫教授吗？今天怎么有兴致亲自带新生来‘观光’了？”
林烬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笔挺银色制服的青年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青年身材修长，面容英俊，但眉眼间带着一股掩饰不住的倨傲，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容。他的目光如同打量货物般扫过林烬，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叶枭。”莫教授的声音平淡无波，“学生会的工作很清闲？”
叶枭笑了笑，目光落在林烬身上，仿佛才注意到他：“这位就是昨天闹出不小动静的‘野生种子’？看起来…平平无奇嘛。”他身后的几个跟班发出几声低低的哄笑。
林烬面无表情，但心中警惕陡升。这个叶枭给他的感觉，和医院里那个王护士、巷子里的清道夫一样，带着一种冰冷的非人感。而且，叶枭的右手…在银色制服袖口偶尔露出的手腕皮肤下，林烬的透视能力似乎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金属光泽。
“正好，”叶枭话锋一转，笑容里多了几分恶意，“今天轮到我们学生会值班，负责新生入学基础测试。”他指向场地中央那座金属高台和上面的三尊古武傀，“按照规矩，这位‘特招生’…是不是该展示一下他的‘特殊’之处？就从S级的‘傀影测试’开始吧？”
他话音一落，周围一些正在训练的学员也停下了动作，好奇地望了过来，议论声嗡嗡响起。
“S级？一上来就玩这么大？”
“叶少这是要整人啊，那三尊‘破军’傀上次暴走差点拆了半个测试场！”
“听说这小子是‘野生种子’，还是莫教授亲自带来的？”
“有好戏看了…”
莫教授那只正常的左眼微微眯起，幽蓝的右眼却毫无波澜。他看向林烬：“你怎么说？”
林烬的目光越过叶枭挑衅的脸，落在那三尊如同洪荒巨兽般沉默矗立的古武傀身上。冰冷的金属躯壳，复杂的符文，空气中弥漫的无形压力…都让他感到本能的危险。但他更清楚，在这个地方，退缩只会带来更大的麻烦。他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因紧张而微微躁动的能量。
“我接受测试。”
没有任何防护措施，也没有任何指导。林烬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独自走向那座冰冷的金属高台。高台四壁光滑如镜，唯一的“入口”是侧面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方形缺口，里面是向上延伸的金属阶梯。
踏上高台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压力骤然降临！空气仿佛凝固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那三尊被称为“破军傀”的古武造物，原本如同死物的空洞“眼窝”位置，突然亮起了两点猩红的光芒！如同沉睡的凶兽睁开了双眼，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潮水般弥漫开来，牢牢锁定了高台上唯一的活物——林烬！
“测试开始。目标：在三尊破军傀攻击下，坚持十分钟。或，击倒其中一尊。”一个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在高台上空响起。
“嗡——！”
没有任何预兆！离林烬最近的一尊破军傀动了！它庞大的金属身躯爆发出与其体型完全不符的恐怖速度，沉重的脚步踏在金属平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布满符文的青铜巨拳撕裂空气，带着碾压一切的气势，朝着林烬当头轰下！拳风压得林烬几乎无法呼吸！
快！太快了！比血屠拳场的王猛快了何止十倍！
林烬瞳孔骤缩！透视能力在生死关头再次被激发！眼球刺痛，鼻端温热！他“看”到巨拳轰击的轨迹，也“看”到了这尊破军傀因全力挥拳而微微失衡的右肩关节，以及左腿膝盖处一个略显暗淡的符文节点！
躲不开！只能拼！
他身体猛地向右侧翻滚，险之又险地避开巨拳的正面轰击！但拳风带起的劲气如同钢鞭抽打在他的背上，让他喉头一甜！与此同时，他左手并指如刀，凝聚着全身力气和刚刚恢复的一丝微弱炁能，狠狠戳向那处暗淡的膝盖符文节点！
“铛——！”
一声金铁交鸣的脆响！林烬感觉自己的手指像是戳在了实心钢锭上，指骨剧痛欲裂！而那符文节点只是微微闪烁了一下，连一丝裂痕都没有！破军傀的膝盖甚至晃都没晃一下！
“怎么可能？！”林烬心中骇然。这防御力远超他的想象！
就在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瞬间，另一尊破军傀的攻击已至！它没有用拳，而是双臂张开，如同巨大的捕兽夹，带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朝着林烬拦腰抱来！一旦被抱住，绝对会被勒成两截！
林烬狼狈地向后急退，但第三尊破军傀已经悄无声息地封住了他的退路！一只覆盖着锋利金属爪刃的巨手，如同五柄铡刀，朝着他的后心狠狠掏来！
三尊破军傀！配合无间！如同一个精密的杀戮机器，瞬间将林烬逼入了绝对的死地！前有抱杀，后有掏心，侧面还有随时准备补刀的巨拳！
高台下，叶枭嘴角的冷笑更加明显。他身后的跟班们发出毫不掩饰的嗤笑声。慕青眉头紧锁，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枪柄上。莫教授幽蓝的右眼则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似乎在高速分析着什么。
林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死亡威胁！比面对清道夫、比在拳场高压电网下更甚！这三尊死物带来的压迫感，冰冷、纯粹、毫无情绪，只为毁灭！
躲不开！挡不住！怎么办？！
体内的幽蓝能量在极致的死亡压力下，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轰然沸腾！皮肤下的纹路瞬间浮现，灼热感席卷全身！但这一次，林烬没有任由它失控爆发！强烈的求生意志让他死死抓住了一丝清明！
“冷静！看清！一定有破绽！”他心中狂吼，透视能力催发到极致！眼球如同被火燎，视野边缘开始渗出鲜血！整个世界在他眼中瞬间被“解构”——高速移动的金属躯体、齿轮的咬合、发条的旋转、能量在符文回路中的流动轨迹…以及三尊破军傀攻击衔接时，那几乎无法察觉的、因能量转换而出现的、万分之一秒的同步迟滞！
就是现在！
在前后夹击即将临体的瞬间，林烬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动作！他没有试图防御或躲避任何一方，而是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侧前方——那尊最初挥拳、此刻因攻击落空而处于短暂僵直的破军傀脚下——扑了过去！身体紧贴着冰冷的地面滑铲！
“嗤啦！”
金属爪刃擦着他的头皮掠过，带起几缕断发！巨大的抱杀双臂在他头顶上方轰然合拢，发出沉闷的撞击声！而他，险之又险地从两尊破军傀攻击的间隙中滑了出来，正好滑到了那尊僵直的破军傀身后！
机会！林烬眼中凶光暴涨！他根本来不及起身，身体还在地上滑行，右手已经并指如刀，凝聚着体内沸腾的幽蓝能量和透视能力捕捉到的弱点信息，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戳向这尊破军傀后腰脊柱连接处，一个被厚厚装甲保护着、但在透视下能量流动却略显紊乱的——核心符文嵌槽！
“给我——破！”
“噗嗤！”
这一次，没有金铁交鸣的巨响！林烬灌注了幽蓝能量的指尖，如同烧红的钢钎刺入黄油！竟然硬生生地穿透了破军傀后腰厚重的复合装甲！指尖传来刺入某种粘稠、灼热、充满能量液体的触感！
“滋啦——！！！”
被刺中的破军傀，庞大的身躯猛地剧烈震颤起来！体表那些古朴的符文如同被点燃的导火索，瞬间爆发出刺目欲盲的幽蓝光芒！原本猩红的“眼窝”光芒疯狂闪烁，如同濒死的野兽在挣扎！一股狂暴的、失去控制的炁能从它体内爆发出来，形成肉眼可见的蓝色能量乱流，如同失控的闪电般在金属躯壳上乱窜！
“吼——！”
破军傀发出一声非金非木、如同金属扭曲断裂般的刺耳鸣啸！它疯狂地挥舞着双臂，巨拳砸在脚下的金属平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整个高台都在剧烈震动！
另外两尊破军傀似乎受到了某种干扰，猩红的眼窝光芒闪烁不定，攻击动作也出现了明显的迟滞！
高台下一片哗然！
“他…他打中了核心？！”
“不可能！破军傀的核心有高阶能量护盾！”
“那蓝光是什么？他的异能？！”
“破军傀要暴走了！”
叶枭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霾。他死死盯着林烬指尖缠绕的幽蓝光芒。
慕青握枪的手更紧了，眼中满是凝重。
莫教授幽蓝的右眼光芒大盛，如同高速运转的探照灯，牢牢锁定林烬和那尊失控的破军傀。
林烬一击得手，立刻想要抽身后退。但那尊失控的破军傀后腰被刺穿的伤口处，却爆发出恐怖的吸力！如同一个漩涡，疯狂地拉扯着他的手臂，吞噬着他指尖逸散的幽蓝能量！不仅如此，林烬惊恐地发现，自己体内那股沸腾的幽蓝能量，竟然不受控制地、主动地朝着破军傀的核心涌去！
“不！”林烬心中大骇，拼命想要挣脱，但手臂如同被焊死在那破口里！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冰冷、混乱、充满毁灭意志的陌生能量，正顺着他的手臂逆流而上，疯狂地涌入他的身体！
“警告！目标破军傀核心能量过载！即将崩溃！能量辐射等级：乙上！启动紧急封锁程序！”刺耳的警报声在地下空间回荡！
高台四周瞬间升起四面厚重的、闪烁着能量符文的透明能量壁障，将整个高台连同失控的破军傀和林烬一起封锁在内！
失控的破军傀彻底疯狂了！它不再攻击林烬，而是如同无头苍蝇般在狭小的封锁区内横冲直撞！每一次撞击都让能量壁障剧烈闪烁！它体表的符文如同熔化的岩浆般流淌，核心位置的光芒刺眼得如同小太阳！毁灭性的能量波动如同海啸般冲击着封锁壁障！
林烬被它狂暴的动作甩来甩去，手臂依旧被死死吸在它的伤口里！冰冷的混乱能量疯狂涌入他的身体，与他自身的幽蓝能量激烈冲突、吞噬！剧痛如同亿万根钢针在体内穿刺！皮肤下的纹路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爆裂开来！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一个即将被撑爆的气球！
“呃啊啊啊——！”林烬发出痛苦的嘶吼，七窍开始渗出鲜血！视野一片血红！
就在他意识即将被混乱能量彻底淹没、身体濒临崩溃的瞬间，一道清冷、带着急切的女声，如同冰泉般刺入他混乱的意识：
“笨蛋！别对抗！引导它！运转你拿到的东西！”
“引导它…运转拿到的东西…”
苏九璃那清冷急切的声音，如同黑暗中劈下的一道闪电，瞬间刺穿了林烬被混乱能量充斥的混沌意识！
拿到的东西…是那本残破的金属书页！《八荒噬元诀》！
在破军傀巨拳轰碎石碑的瞬间，那篇刻在金属书页上的、如同活物般扭曲的古篆文字，已经如同烙印般刻入了他的脑海！虽然残缺不全，晦涩难懂，但在生死绝境和体内两股狂暴能量激烈冲突的刺激下，那些文字的含义，如同被强行撬开的锁，一丝丝地涌入他的理解！
“…炁行八荒，万物归墟…噬者无餍，元纳己身…引外魔之力，炼己身之炉…”
残缺的口诀在心间流淌！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后的稻草！林烬不再本能地抗拒那涌入体内的、冰冷混乱的破军傀核心能量，而是强忍着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按照那残缺法诀的指引，尝试引导这股狂暴的“外魔之力”！
他不再试图夺回手臂的控制权，反而主动放松，将意识沉入体内！以自身沸腾的幽蓝能量为引，在狂暴冲突的能量乱流中，强行开辟出一条极其脆弱、随时可能崩溃的“通道”！
“给我…转起来！”
林烬在心中发出无声的咆哮！他集中全部残存的意志，引导着涌入的混乱能量，不再任由它肆虐破坏，而是试图按照《八荒噬元诀》那残缺的轨迹，在自己体内那如同废墟般的经脉中，极其笨拙地、艰难地推动了一个“周天”！
如同在泥石流中开辟河道！每一步都伴随着经脉寸断般的剧痛！身体仿佛随时会从内部炸开！
“噗！”林烬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血液中竟然夹杂着丝丝幽蓝的电弧！
然而，就在这濒临崩溃的边缘，奇迹发生了！
当那一丝被强行引导的混乱能量，极其勉强地按照《八荒噬元诀》的轨迹，在体内完成了一个残缺不全、扭曲变形的“周天”循环后，一股微弱却清晰的吸力，竟然真的从林烬的丹田位置（或者更准确地说，是能量冲突最激烈的核心区域）产生！
这股吸力极其微弱，如同风中的烛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道意志！
涌入体内的混乱能量洪流，如同找到了泄洪口的洪水，不再无序地冲击破坏，而是被这股新生的、微弱的吸力所牵引，开始一丝丝、一缕缕地朝着那个核心点汇聚、坍缩、被强行炼化！虽然速度慢得令人发指，炼化的效率也低得可怜，大部分能量依旧在逸散、冲突，但这无疑是一个从0到1的突破！
狂暴涌入的能量对身体的破坏力，瞬间减弱了一丝！虽然依旧痛苦欲死，但至少…不再是必死的绝境！
与此同时，那尊失控的破军傀，核心处刺目的光芒也微微一滞！它狂暴的动作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停顿！核心能量的外泄似乎找到了一个额外的、计划外的“出口”！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
“嗡——！”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蓝色光束，如同天罚之矛，毫无征兆地从高台下方莫教授那只幽蓝的右眼中激射而出！速度快到超越了视觉的捕捉！光束精准无比地命中那尊失控破军傀的核心位置！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那狂暴的、即将崩溃的毁灭性能量，在接触到这道凝练蓝光的瞬间，如同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寒冰，瞬间凝固、坍缩！刺目的光芒骤然熄灭！破军傀庞大的金属身躯如同被抽掉了所有力量，轰然一声巨响，直挺挺地砸在金属平台上，猩红的“眼窝”彻底暗淡下去，变成两团焦黑的窟窿。
另外两尊破军傀眼中的红芒也瞬间熄灭，重新变回冰冷的死物。
封锁高台的能量壁障无声消散。
死寂。
整个地下空间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高台上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一尊报废的破军傀如同小山般倒塌，旁边，一个浑身浴血、摇摇欲坠的少年，正艰难地将自己的手臂从破军傀后腰那个焦黑冒烟的破洞里拔出来。他的指尖还残留着幽蓝的微光，皮肤下扭曲的纹路正缓缓隐没。
“滴…滴…滴…” 心电监护仪般的声音打破了寂静。高台边缘升起一个平台，上面放着一本散发着微光的、由某种未知金属打造的书册虚影。正是林烬之前从石碑中获得的《八荒噬元诀》残篇投影。
“测试结束。”电子合成音冰冷地宣布，“受试者林烬，达成条件：击倒破军傀一尊。评级：S级。获得奖励：《八荒噬元诀》（残篇）永久阅览权限。”
林烬踉跄着后退几步，靠着冰冷的金属壁才勉强站稳。他感觉身体像被彻底掏空，又像塞满了滚烫的铅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他抬起头，目光扫过高台下神色各异的众人——震惊的学员，脸色铁青的叶枭，松了口气的慕青…最后，定格在莫无言教授身上。
莫教授那只幽蓝的右眼正缓缓恢复正常的黑色，仿佛刚才那道毁灭性的光束只是幻觉。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林烬的透视能力却敏锐地捕捉到，在莫教授那只刚刚恢复黑色的右眼深处，似乎残留着一丝极其细微、一闪而逝的…与破军傀核心能量同源的、冰冷的混乱蓝芒？
“做得不错，林烬同学。”莫教授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现在，去医疗中心。你的‘导师’会在那里等你，指导你处理…体内残留的‘杂质’。”
他特意在“杂质”两个字上微微加重了语气。
林烬心中警铃大作！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指尖那缕幽蓝光芒已经消失，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丝冰冷、混乱、不属于他的能量，如同跗骨之蛆，正盘踞在他刚刚强行开辟的、脆弱不堪的“能量循环”核心深处，蛰伏着，伺机而动。
这真的是杂质？还是…莫教授留下的某种标记？
他强撑着身体，在医护人员搀扶下走下高台。经过叶枭身边时，对方冰冷的声音如同毒蛇般钻进他的耳朵：
“小子，别得意。打坏学院的财产…是要付出代价的。我们…很快会再见。”
林烬没有理会，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看向远处通道口。那里，苏九璃不知何时出现，正抱着双臂靠在墙边，脸上依旧是那副冰山般的表情，但林烬却捕捉到她看向自己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光芒——有探究，有惊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担忧？她纤细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悬挂的一枚古朴玉佩。那玉佩的材质和上面雕刻的纹路，竟与古武傀身上的某些符文隐隐有几分神似…
体内的冰冷能量微微悸动了一下，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林烬的心，彻底沉了下去。这天机学院的水，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也危险得多。而莫教授口中的那位“导师”，等待他的，又将是福是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