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下一沉,强笑道:“父皇定是日有所思,母后若在天有灵,必是希望父皇长命百岁,看着江山稳固的。”
他转过头,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我心惊,有愧疚,有不舍,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决绝。
他颤抖着手,从枕边摸出一个用明黄绸缎包裹的小小的、沉甸甸的物件,塞进我手里。
“这个……你收好……”他的声音气若游丝,“若……若真有万一……去找你皇叔……程骁……”
我握着手里的东西,隔着绸缎也能感觉到那坚硬的轮廓和冰冷的触感,像是一方小印。
我的心狂跳起来,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只是紧紧握住,低声道:“儿臣明白,父皇放心。”
他仿佛耗尽了一力气,闭上眼睛,不再说话,胸口微弱地起伏着。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内侍惊慌的阻拦声:
“晋王殿下!陛下刚服了药歇下,您不能进去啊!”
“滚开!军国大事,岂容耽搁!本王必须立刻面见父皇!”是程昊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躁和狠厉。
话音未落,殿门已被猛地撞开。
程昊一身亲王常服,风尘仆仆,眉宇间凝着浓重的戾气。
他身后,跟着脸色阴沉的赵国公,以及几名腰佩利刃、眼神锐利的侍卫,竟径直闯到了内殿门槛处!
我心头一紧,迅速移步,用自己的身体隔开了他们投向龙榻的视线,沉下脸呵斥道:
“二哥!父皇需要静养!你带着兵刃直闯寝殿,是何规矩?!惊扰了圣驾,你担待得起吗?”
程昊目光锐利地扫过我,试图看向榻上,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皇妹,边关告急,八百里加急军报!事关社稷存亡,本王必须立刻面呈父皇!你在此阻拦,才是居心叵测!”
边关加急?我心里疑窦丛生,若真是紧急军情,他为何不去枢密院,反而直奔寝宫?
这架势,分明是借题发挥。
“即便天大的事,也需遵循礼制!父皇方才睡下,二哥且在外殿等候,待父皇醒转,自会召见!”
我寸步不让,袖中握着那方小印的手心已是一片湿冷。
“等候?只怕有些人等不及了!”赵国公阴恻恻地开口,目光如毒蛇般在我和龙榻之间逡巡,
“长公主殿下如此阻挠,莫非是陛下圣体……已不容乐观?还是说,这殿内有什么情形,怕被老臣与晋王看见?”
他们一唱一和,步步紧逼。
我心知不能再一味强硬,正欲周旋,榻上忽然传来一阵微弱却清晰的咳嗽声。
我们同时望去,只见父皇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正死死地盯着程昊和赵国公,那眼神里没有昏聩,只有冰冷的愤怒。
他张了张嘴,想斥责,却猛地一阵剧咳,暗红的血点溅上了他的下颌和前襟!
“父皇!”
“陛下!”
惊呼声同时响起。
程昊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色,立刻对身后侍卫下令:
“陛下龙体欠安,立刻封锁宫门,加强戍卫,没有本王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动!” 他这是要趁机掌控整个皇宫!
“二弟!你这是做什么!为何要封锁宫门!” 老大程宏恰在此时闻讯赶来,带着一群属官和侍卫,堵在殿门口,见状又惊又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