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宁的笑声,渐渐成了虞山最动人的风景。遇到背着柴火的樵夫,她会笑着跑过去,帮着扶一把柴火,还会把自己采的野果塞给樵夫的孩子;遇到迷路的孩童,她会笑着蹲下身,用蒲公英逗孩子开心,然后牵着孩子的手,把人安全送回家;遇到脾气暴躁的猎户,因为没打到猎物而懊恼,她几句话就能逗得对方笑起来,连紧绷的眉头都舒展开,嘴里说着“这小丫头片子,真会说话”。
王子服渐渐发现,婴宁的笑不仅能让人开心,还能巧妙地化解很多尴尬。
有次他带着自己写的诗集,想在山里找个安静的地方修改,不小心被石头绊倒,诗集散落在地上,还溅上了泥点。他蹲在地上,看着沾满泥土的诗稿,心里又懊恼又心疼——这是他修改了半个月的稿子,眼看就要誊抄送出去,现在却成了这样。
“子服!你怎么了?”婴宁的声音传来,她笑着跑过来,看到地上的诗稿,笑容淡了些,却没说安慰的话,反而转身跑开了。
王子服以为她要走,心里更失落了,却没想到,没过一会儿,婴宁就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块干净的手帕,还有几朵刚摘的白色野菊。她蹲下身,用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掉诗稿上的泥点,又把野菊插在他的书箱上,笑着说:“你看,泥点擦掉就不丑啦!再插上花,你的书箱就像个花仙子的小篮子,比以前好看多了!”
王子服看着她认真擦诗稿的样子,看着书箱上摇曳的野菊,听着她清脆的笑声,心里的懊恼一下子烟消云散,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呀,就知道贫嘴。”
“本来就是嘛!”婴宁抬起头,眼里满是得意,“你看,现在是不是开心多了?”
王子服点点头,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这感觉像春日里刚冒芽的柳枝,轻轻挠着心尖,软软的,暖暖的。他开始期待每次进山,期待看到婴宁的笑容,期待听她叽叽喳喳地说话,期待和她一起看山里的花、听山里的鸟叫。
他开始特意为婴宁做些小事。去城里时,会绕远路去点心铺,买她爱吃的桂花糕;看到好看的布料,会想起她粉色的裙摆,买一小块带回来,想给她做个小荷包;读书时看到有趣的故事,会记下来,下次见面讲给她听。
婴宁也总能感受到他的心意。她会把山里最新鲜的野果留给他,放在他常去的老槐树下,用树叶盖好,怕被小鸟啄了;他读书时,她会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手里拿着他之前落在山里的《诗经》,看得津津有味,不吵也不闹;他下山晚了,她会提着自己做的纸灯笼,在山路口等他,灯笼上还画着小小的蒲公英,在夜色里泛着暖黄的光。
有次王子服去城里参加诗会,诗会设在一个富户的花园里。有个穿着绫罗绸缎的富家子弟,看到王子服的青布长衫,故意走到他面前,阴阳怪气地说:“哟,这不是王秀才吗?穿这么朴素就来参加诗会,是家里穷得买不起新衣服了?”
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王子服脸上有些发烫,刚想反驳,就听到一阵熟悉的笑声。婴宁不知何时也来了,正站在花园门口,看到这一幕,笑着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朵刚摘的月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