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怸呢?”陆沉问。
“现场没找到人,只在仓库角落发现这个。”
同事递过来的证物袋里,装着枚生锈的手铐,铐环内侧刻着两个模糊的字,像是“沉”和“怸”。
陆沉握紧证物袋,抬头看向远处渐渐亮起来的天际。晨雾里,似乎有个熟悉的身影站在码头尽头,手里好像还握着什么。等他追过去时,只剩下海风卷着一张纸条飘落在脚边。
上面是沈怸凌厉的字迹:“欠你的手铐,迟早还。下次见面,希望不是在审讯室。”
陆沉把纸条折好放进钱包,转身走向警车。朝阳正好落在他的肩章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他知道,这不是结束。有些债,总要亲自讨;有些人,总会再遇见。
陆沉再次见到沈怸,是在父亲的忌日。
墓园里的松柏被风刮得簌簌作响,陆沉放下那束白菊,转身时正撞见沈怸站在不远处的银杏树下。对方穿着件深灰色风衣,手里捏着支没点燃的烟,眼神落在墓碑上,带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
“你怎么会来?”陆沉的声音有些发紧。距离码头那桩案子已经过去半年,沈怸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通缉令还贴在警局的公告栏上,照片里的人眼神桀骜,和眼前这个安静站着的身影判若两人。
沈怸掐灭了烟,走过来蹲下身,伸手抚过墓碑上“陆正明”三个字。指腹磨过那些凹凸的刻痕,像是在确认什么。“你父亲走的那天,我来过。”他的声音很轻,“躲在那棵松树后面,看着你抱着他的遗像哭了整整一下午。”
陆沉的呼吸顿住。父亲去世时,他确实在墓园里失态过,可从未察觉到有人。他盯着沈怸的侧脸,突然想起金属盒里那张泛黄的合照——年轻的父亲和老局长并肩而立,而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个小小的“怸”字。
“你到底是谁?”陆沉的声音沉了下来,“老局长的案子,我父亲的调离,还有你……你们之间到底藏着多少事?”
沈怸站起身,从风衣内袋里掏出个褪色的布包,递过来:“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他说等你查清老局长的案子,再交给你。”
布包里裹着本牛皮笔记本,封面已经磨出毛边。陆沉翻开第一页,是父亲熟悉的字迹,记录的却是三十年前的事——
那时父亲刚进警队,和老局长是搭档,沈怸的父亲沈敬则是线人,专门负责对接走私集团的线索。三人联手端掉过三个窝点,直到最后一次行动,沈敬则为了保护证据,被黑吃黑的团伙灭口,尸体至今没找到。
“我父亲死的时候,我才六岁。”沈怸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老局长把我接回他家养着,说会给我父亲一个交代。可没过几年,他就‘意外殉职’了,所有关于走私案的卷宗都被归档封存,标了‘已结案’。”
陆沉翻到笔记本的中间,里面夹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小男孩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站在老局长身边,眉眼间已经能看出现在的轮廓。而小男孩手里牵着的,是个眉眼温和的男人——正是沈怸的父亲沈敬则。
“你父亲是唯一没放弃追查的人。”沈怸看着那张照片,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查到沈敬则的死和张启明脱不了干系,可那时候张启明已经爬到副局长的位置,手里握着当年的部分证据,反咬你父亲滥用职权,逼得他提前退了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