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什么？」她执拗地问，非要一个答案。
为什么？
我也问过自己。
大概是从我无数次醉酒后醒来，面对空荡荡的屋子开始。
是从我删掉她所有联系方式，而她真的再也没有找过我开始的。
是从我生病住院，签手术同意书时，只能写自己名字开始的。
是从我慢慢习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过生日开始的。
时间像水，一天天流过。
冲淡了愤怒，也带走了爱意。
等我发现的时候，心里那个关于她的地方，已经长满了荒草。
拔不掉，但也开不出花了。
「没有为什么。」我抬手，帮她把围巾拢了拢，动作自然，像个老朋友，「就是不爱了。」
这个动作，可能给了她错误的信号。
她眼睛又亮了一下，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
突然踮起脚，吻了上来。
嘴唇冰凉，带着泪水的咸涩。
我僵了一下。
没有回应。
也没有推开。
就像被一块冰冷的石头碰了。
几秒钟后，我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距离。
她站在原地，眼神从期盼，到错愕，最后变成绝望。
「你看，」我擦了擦嘴角，其实什么也没有，「没感觉了。」
她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雪地里。
这次，我没去扶。
5
最后我还是把她塞进了出租车。
司机问去哪儿，她报了个地址，不是我熟悉的那个家。
看来这一年，搬了地方。
关车门的时候，她扒着窗框，眼睛红肿地看着我。
「李停云……我们真的……完了吗？」
我没回答，只是对司机说：「师傅，麻烦开稳点。」
车子缓缓启动，汇入车流。
尾灯在雪夜里越来越模糊。
我站在路边，点了一支烟。
冷风一吹，才觉得脸上有点湿。
伸手一摸，是化了的雪水。
不是眼泪。
我早就不会为她哭了。
转身往回走，雪地上留下两行脚印，一深一浅。
很快又被新的雪覆盖。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回到家，暖气开得足，一股热浪扑面。
电脑还开着，屏幕上是没写完的代码。
旁边放着半杯冷掉的咖啡。
日子好像又回到了她出现之前。
平静，单调，一个人。
我坐到电脑前，试图继续工作。
但注意力集中不起来。
脑子里乱糟糟的。
一会儿是她在雪地里跪着的脸。
一会儿是去年今天，咖啡馆里她冷漠的眼神。
还有更早以前。
大学的时候，她抱着书在宿舍楼下等我。
夏天，她穿着白裙子，笑得比阳光还晃眼。
我们挤在廉价的出租屋里吃泡面，她会把唯一的火腿肠夹到我碗里。
她熬夜帮我整理资料，困得头一点一点的，像小鸡啄米。
她说：「停云，等我们有钱了，就买个大房子，要有落地窗。」
她说：「李停云，你不准不要我。」
……
那么多好的坏的回忆，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堵在胸口，闷得难受。
我关掉电脑，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水。
冷水下肚，清醒了点。
窗外，雪还在下。
不知道她到家没有。
这个念头冒出来，我自己都愣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