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经常夜跑？”方哲换了个问题。
“嗯，习惯了。”女孩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运动背心下，紧实的腰腹线条若隐若现，“出一身汗，什么烦恼都没了。”
她看了看墙上的钟：“呀，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她走到玄关，开始换鞋。
“今天就当是突击检查了，表现不错，继续保持。”她回过头，朝方哲眨了眨眼，像个检阅部队的将军。
方哲跟着她走到门口。
“我送你下去。”
“不用，几步路的事。”她摆摆手，拉开了门。
临走前，她突然又回过头，看着方哲。
“对了。”
“什么？”
“你本人，确实比照片上看起来顺眼多了。”她说完，不等方哲反应，就转身跑进了楼梯间。
脚步声“噔噔噔”地远去了。
方哲站在门口，闻着空气中还未散尽的、她身上的淡淡汗味，久久没有动弹。
他关上门，回到客厅。
一切又恢复了安静。
如果不是桌上那个被动过的手办，和他自己狂乱的心跳，他几乎要以为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他拿起手机，点开和楚汐的聊天框。
他想问她：刚刚，是你吗？
但他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打。
他怕得到的答案，会让他更加混乱。
7
接下来的几天，方哲过得浑浑噩噩。
他感觉自己活在一部悬疑电影里，自己是那个唯一被蒙在鼓里的主角。
白天，他会收到“楚汐”发来的消息。
内容大多是关于书、关于电影，偶尔会分享一张图书馆窗外的风景。文字温柔，礼貌，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心。
【楚汐：今天天气很好，你有没有出去走走？】
【楚汐：我今天看到一本讲游戏美术史的书，感觉你会喜欢。】
这是他熟悉的、最初认识的那个楚汐。
而到了晚上，画风就会突变。
【楚汐：又在加班？你们老板也太黑心了吧！】
【楚汐：刚练完拳，累成狗。给你看我的沙袋，都被我打出坑了。】
后面会附上一张照片。照片里，一个破旧的沙袋挂在那里，背景是一个看起来很专业的训练馆。
两个“楚汐”，像太阳和月亮一样，精准地交替出现。
她们的聊天风格、表情包、分享的内容，没有一次重叠。
方哲觉得自己像个数据分析师。
他把所有的聊天记录都导了出来，做成了一个表格。
左边一列，是“白日模式”；右边一列，是“夜晚模式”。
他试图找出这两者之间的关联。
“白日模式”的楚汐，从不使用攻击性强的词汇，最激烈的表达也就是“不太好”。她喜欢用“~”作为结尾，显得语气很软。
“夜晚模式”的楚汐，说话百无禁忌，什么“我靠”、“牛逼”，张口就来。她喜欢用各种夸张搞笑的表情包，充满了生命力。
方哲看着这个表格，抽了半包烟。
一个人的语言习惯是很难改变的。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他现在百分之百确定，和他聊天的，是两个人。
那么问题来了。
那个周末晚上出现在他家里的，是哪一个？
是“夜晚模式”的那个吗？
气质很像。都是那么活泼、直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