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的茶香氤氲在空气中。
我坐在雕花木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茶汤呈现出罕见的紫色,水面上漂浮着几颗星砂般的颗粒,随着热气微微旋转。托帕坐在我对面,正用她那根宝石手杖轻敲账账的金属外壳,小机械兽不时发出"唧唧"的电子音。
"所以,"景元的声音从主座传来,"让我们理清现状。"
神策将军优雅地放下茶盏,赤金色的眼眸扫过我和黄泉。黄泉靠在窗边,黑色长刀始终没有离手,紫色长发被穿过廊间的风吹得微微飘动。她看起来像是随时准备破窗而出。
"两位都是虚无星神IX的令使,且存在罕见的'双生'关系。"景元从袖中取出一卷玉简,"更特别的是..."他轻轻展开玉简,上面浮现出全息投影般的文字,"白泽先生来自另一个世界。"
投影中显示着我的全身扫描图,右侧标满了密密麻麻的数据。最引人注目的是右上角的红字:【异世指数:99.7%】。
"仙舟什么时候开始研究穿越者了?"黄泉冷冷地问。
景元微笑:"自从第一位'异世来客'在七百年前坠落在曜青仙舟。"他转动玉简,画面切换成一本古籍的照片,封面上书《异世来客录》。"历代将军都在记录这类异常事件,直到..."
他翻到最后一页,我的呼吸停滞了——页面上是一幅精细的素描,画着黄泉和另一个男子的侧影。男子面容与我极为相似,但衣着是明显的出云国风格。画作角落标注着日期:出云历347年。
"这不可能..."我站起来,茶杯被打翻,紫色茶汤在案几上蔓延,"我是在终焉律者袭击那天才穿越的,之前从没..."
黄泉突然出现在我身侧,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手指冰凉,却让我躁动的思绪奇迹般平静下来。
"记忆会骗人。"她低声说,紫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尤其是被IX触碰过的记忆。"
托帕的账账突然飞到我们之间,投射出一组数据:【虚无化进度:39.2%|记忆完整度:41.5%】。鲜红的箭头指向右侧警告:【临界值警报】。
"不妙啊~"托帕吹了个口哨,"按照这个速度,再有三次能力使用,你就会完全虚无化。"她转向黄泉,"你也差不多,只是进度稍慢。"
景元合上玉简:"这就是我邀请诸位来的原因。仙舟有一种古老法器,或许能稳定你们的状况。"
他拍了拍手,两名云骑军士兵抬着一个青铜匣子走入大厅。匣子表面刻满了星图,中央是一个阴阳鱼图案,但两条鱼的眼睛位置镶嵌着紫色晶体。
"量子记忆稳定器。"景元轻触匣盖,机关转动声响起,"三百年前一位天才工匠为'异世来客'设计的。原理是利用量子纠缠效应,锚定记忆与存在感。"
匣子打开,里面是两枚玉佩,一黑一白,同样镶嵌着紫色晶体。
"需要两人同时佩戴,并进行记忆同步。"景元解释道,"过程中会共享部分记忆,以此建立稳定的量子链接。"
黄泉立刻后退半步:"不可能。"
"哎呀,害羞了?"托帕用手杖轻点地面,"但这是目前唯一能延缓你们消失的方法哦~"
我注视着那枚白色玉佩,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熟悉。手指不受控制地伸向它,在触碰的瞬间,一段陌生记忆闪回:
出云国的樱花树下,年轻的雷电芽衣正在练剑。我——或者说,某个长得和我一模一样的人——站在一旁观看。她转身微笑,说了什么,但记忆没有声音...
"啊!"我捂住突然剧痛的右眼,黑色能量从指缝渗出。
黄泉的刀瞬间出鞘半寸:"你看到了什么?"
"你...在樱花树下..."我喘息着说,"你在笑。"
黄泉的表情凝固了。她的左手无意识地抚上胸口,那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景元敏锐地观察到这一幕:"看来同步已经开始了。"
"我没同意。"黄泉厉声道,但她的声音有一丝动摇。
托帕突然站起来,账账发出急促的警报声:"有人突破外围结界!能量特征识别为——"
将军府的琉璃穹顶轰然破碎。一个优雅的身影踏着月光翩然而下,深紫色大衣如蝠翼般展开。她轻巧地落在大厅中央,深紫色的长发在脑后扎成一个马尾,宝石般的眼眸含着神秘的笑意。
"卡芙卡..."我喃喃道,认出了这位星核猎手的成员。
"晚上好,各位~"卡芙卡的声音如同丝绸滑过皮肤,"希望没有打扰你们的茶会。"
几乎同时,另一个黑影从正门突入。那人眼色猩红,手持一柄造型狰狞的长剑,剑身上布满裂纹,仿佛随时会碎裂。他的眼神疯狂而痛苦,直勾勾地盯着黄泉。
"刃..."黄泉的刀完全出鞘,黑色能量在刀身流转,"好久不见。"
景元依然坐在主座,但石火梦已经悄然出现在他手边,眼睛也紧盯着刃:"星核猎手擅闯仙舟重地,可知后果?"
卡芙卡轻笑:"别紧张,将军大人。我们只是来..."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突然闪现一丝异样,"传递一个邀请。"
她瞬移般出现在我面前,冰凉的手指轻抚我的脸颊。一股奇异的香气涌入鼻腔,我的意识瞬间模糊。
"艾利欧的剧本需要你们。"她在我耳边低语,"特别是你...穿越者先生。"
"放开他!"黄泉的刀光斩来,卡芙卡却如幻影般消散,出现在三米外。
刃突然动了。支离剑带着令人牙酸的碎裂声斩向黄泉:"让我看看虚无令使能否斩断过去!"
两把黑刀相撞,爆发出刺目的能量火花。令我震惊的是,刃的剑法竟然与黄泉有七分相似,只是更加狂暴无序。
景元终于起身,石火梦绽放金光:"云骑军!"
府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但卡芙卡不慌不忙地从怀中取出一个金属球体——星核。球体表面浮现出无数符文,散发出不祥的红光。
"抱歉啦,将军~"她抛起星核,"借贵宝地一用。"
星核悬浮在大厅中央,突然释放出强烈的能量波动。黄泉的身体猛地一颤,左眼瞬间变成血红色,皮肤上浮现出诡异的纹路——终焉律者的标记。
"糟了..."托帕迅速后退,"星核激活了她体内的终焉基因!"
黄泉发出痛苦的嘶吼,黑色长刀上的能量突然变成暗红色。她无差别地攻击周围一切,刃不得不暂避锋芒。一道能量波扫过,将军府的半面墙壁化为齑粉。
"白泽!"景元在混乱中大喊,"只有你能安抚她!"
我站在原地,看着逐渐律者化的黄泉。恐惧与决心在胸腔中交战。最终,我迈出第一步,然后是第二步...越来越快,最后跑了起来。
"黄泉!"我大喊着她的名字,冲向那个被暗红能量包裹的身影。
她转身,血红的眼睛已经认不出人。长刀举起,对准我的心脏——
我张开双臂,抱住了她。
暗红能量瞬间吞没了我的视野。剧痛从每个毛孔侵入,但我没有松手。相反,我抱得更紧了,右手按在她后背,左手轻抚她的长发。
"回来吧,芽衣。"我在她耳边低语,不知为何叫出了这个名字,"你不是怪物。"
奇迹发生了。我右手的黑色能量与她左半身的暗红能量开始交融,形成一种奇妙的平衡。她的颤抖逐渐平息,终焉纹路慢慢褪去。当血红色从她眼中消失时,她虚弱地倒在我怀里。
大厅一片狼藉。卡芙卡和刃已经不见踪影,星核也消失了,只留下一个焦黑的能量印记在地板上。云骑军冲进来时,景元抬手示意他们退下。
"结束了。"他轻声说。
黄泉试图挣脱我的怀抱,但力气还没恢复。她抬头看我,紫眸中是我从未见过的脆弱:"为什么...冒险?"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右臂已经完全透明化,但奇怪的是,不再有疼痛感:"因为..."我搜寻着合适的词,却突然发现一段新的记忆浮现,"因为我们在樱花树下约定过。"
黄泉瞳孔骤缩:"你...想起来了?"
"碎片..."我摇头,"只有画面,没有声音。"
托帕小心翼翼地靠近,账账投射出新的扫描结果:【虚无化进度:35.1%|记忆完整度:58.3%】。
"不可思议..."她吹了个口哨,"你们的量子纠缠程度加深了,反而延缓了虚无化。"
景元拾起掉落的玉佩,现在它们都变成了紫色:"看来不需要法器了。双生令使自己找到了平衡的方法。"
黄泉终于恢复了些力气,轻轻推开我。但当我要松开手时,她却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抽回手臂。这个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托帕的眼睛。
"哎呀呀~"她促狭地笑着,"这就是传说中的'傲娇'吗?"
黄泉冷冷地瞪了她一眼,但耳尖微微泛红。我注意到她的左手始终按在胸前,那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景元拍拍手,唤来侍从:"安排客房,让两位休息。明天我们再详谈。"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关于《异世来客录》的更多细节。"
当侍从领着我们走向客房时,黄泉突然低声问:"你在记忆里...还看到了什么?"
"樱花,阳光,你的笑容。"我老实回答,"还有...你叫我'白泽大人'?"
她的脚步微微一顿,夜色掩盖了脸上的表情:"那是另一个你。"
"什么意思?"
黄泉没有回答。她在房门前停下,罕见地犹豫了片刻:"明天...陪我去个地方。"
没等我回应,她迅速闪入房间,门轻轻合上。我站在原地,右手的虚无化似乎又退却了一些。窗外,仙舟的人工月亮洒下清冷的光辉,照在手腕上那个不知何时出现的淡紫色印记——一个被圆圈包围的罗马数字"VI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