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知道你缺钱，我不白蹭你的风扇。”
毛利奥啃着西瓜，汁水顺着下巴滴落。
“市郊新开了一家豪爵高尔夫球场，护栏还没装，爷爷我带你捞点儿小钱去。”
“你？你会打高尔夫？”
赵西林一脸不信，“就算你会打，高尔夫这种富人游戏，分分钟几十万上下的，把咱俩卖了都不够进去的钱。”
毛利奥高深莫测的晃了晃手指，“用不着进去。”
......
两个小时后，赵西林蹲在树丛里叼着棒棒糖，神情复杂。
“这就是你说的挣钱的好办法？”
“捡人家打飞出来的高尔夫球？”
“劳动致富懂不懂！”毛利奥梗着脖子，一脸理直气壮。
“这怎么了，劳动最光荣，你歧视劳动人民啊！”
赵西林咔嚓将糖咬碎，“不过你这样算非法侵占他人私有财产吧。”
毛利奥义正言辞，“捡掉在地上的自然算是。”
他突然从身后不知道哪里取出一杆渔网，“但是掉进池塘里球童懒得去捞的，人家不要的，我们捡出来带走自然就不算了。”
赵西林还是有些不大乐意。
她觉得这种行径有点丢脸，于是换了个姿势重新蹲下。
“费这么大劲，能挣多少钱？”
从市区到市郊要坐一个半小时的大巴车，捡几个高尔夫球能值几个钱，估计都都不够来回路费的。
毛利奥伸出两个手指，“一个名牌的高尔夫球转手能卖这个数。”
“两块？”
“No，二十。”
“二十一个！”
赵西林震惊了。
“牌子的嘛。”毛利奥不以为然，“运动产品的盈利水分很大的啦~”
“我目测那个池塘肯定至少有四个球，这个高尔夫球场大概下午六点就会关门，再等等，看会不会还有飞出来的球。”
一个球能卖二十块钱，那么四个就是八十块，五个就是一百块......
刨去两人来回车费十二块，还能净剩下来一多半，一周的早饭钱就出来了。
赵西林眼前飞过了一排长着天使翅膀的钞票，顿时精光大放。
她一把站起来攥住毛利奥的领子。
“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都捞出来，免得迟则生变！”
“你先别急，先蹲下来！”
毛利奥连忙比了个“嘘”的手势，拉住她，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你现在去让人家发现了不就成了一锤子买卖了，等他们关门了咱们再去，循环经济懂不懂？”
“还是你高！”
赵西林朝他竖起大拇指。
“你现在这守着，我先去上个厕所。”
毛利奥热得伸手扇了扇风，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好，去吧。”
赵西林头也不抬，把防晒衣的帽子兜头一套，掏出英语习题册就开始做题。
天儿太热了，她一个汉字都懒得写。
赵西林写得专注，自是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缓缓驶过来的一辆黑色迈凯伦。
当然，就算是看见了她也认不出来这是豪车。
程策单手搭在方向盘上，“这家场子是新开的，清净，你要是不想玩，vip室有现磨的进口咖啡和现做甜点，歇着也行。”
李序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视线没离开手里的策划书。
今天这场局算是程策组的，请的是审查组的负责人孙副科长。
他最近新搞了个娱乐公司，花大价钱收了一批新人培养，着重做影视ip开发，今天请了孙科长来也是为了给自己的公司铺路。
程策是中英混血，从小在国外长大，对国内这些弯弯绕绕的门道不大擅长，于是死乞白赖纠缠了李序半个月，非要拉他入股自己的新公司当靠山。
门口等着的经理一脸堆笑，快步迎了上来。
“程少，李少，这边请。”
车窗缓缓下降的一瞬，李序余光穿过经理瞥见不远处树荫下猫着的那道身影——
赵西林在树下蜷成一团，晒得通红的脸上沁着汗珠，眸光却极为认真，活像是一只听主人话专注看家的小狗。
他目光仅停留了半秒，随即便淡漠地移开。
“先进去吧。”
盛夏的阳光刺得人眯眼，李序拿着杯咖啡正倚在观景台的栏杆上。
墨镜后的视线淡淡地扫过下方的球场。
程策和孙科长正打得愉快，不时传来喝彩声。
咖啡的苦涩在舌尖蔓延，李序面无表情地咽下。
连眉头都没有皱过分毫，心里盘算着待会儿要开的项目会议。
他的公司现在正处于稳步上升期，行程都给排得很满。
不过只要再熬过这几个月。
等新项目落地，李序就能暂时歇一歇了。
主家设宴款待，按理说作为副陪应该全程作陪。
不过，让李序当陪客，一个区区的副科长显然还不够格。
他能以李家大少的身份到场就已给足了面子。
这背后不仅是李序短短几年就积蓄的个人财富，更多的是家族数代长辈沉淀下的权势庇佑。
这种与生俱来的联系与烙印早已刻进了骨血。
让人不能忽视，也无法摆脱。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李序接通电话，犬舍负责人程安军焦急的声音传来。
"李先生，船长今天又绝食了，昨天也没有吃多少，我还以为是胃口不好，现在看这症状，怎么有点像是抑郁......"
船长是一只纯种蓝湾牧羊犬，全球现存仅十二只。
这种珍稀犬种的繁育权掌握在美国佛罗里达州一位犬痴老太太手里，她向来拒绝对外出售。
船长是李序亲自去美国抱回来的，托了程策妈妈那边的交情，是狗群中最通人性的一只，也最亲近他。
李序沉默片刻，低声说，"你把电话放它耳边。"
电话那头传来窸窣声，夹杂着负责人呼唤船长的声音。
李序的语气柔和下来，"船长，是我，能听见我说话吗？”
“为什么不好好吃饭？是乔森做的狗饭不好吃吗？”
“我今晚会回来的。”
“真的，不骗你，先吃饭......"
如此日常的对话，让人无法想象他竟然是在跟一条狗说话。
挂断后，李序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
手机屏幕上方消息一栏，李母的消息格外醒目。
【什么时候回家里吃饭？】
似乎是怕他狡辩，后面又补了一句。
【回北城。】
在她眼里，北城才是自己的家。
可对李序来说，或许蓟城更接近家这个概念吧。
他的公司在蓟城，又带着十几条狗，两地往返并不方便。
何况在李父眼里，自己无论做出什么样的成绩，不入仕途也只是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罢了。
球场上，孙科长手气不佳接连打偏，连着打了好几个左拉球飞出场外，面色已经有些不好了。
偏偏程策这个没眼力见的还在为自己打出的好球欢呼。
“上菜吧。”
李序转身摘下墨镜，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这个傻子，求人办事哪有这么行事的。
这球局是救不回来了，只能在酒桌上给孙副科长找补些面子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