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的第一场雨，淅淅沥沥下了三天。南郑城外的田埂上，新翻的泥土混着雨水，散发出潮湿的腥气，几个老农披着蓑衣，正赶着牛犁地，吆喝声顺着风飘进城里，带着几分生机勃勃的暖意。
刘璋在官署里翻看着张裔送来的文书，眉头渐渐舒展。经过一个冬天的整顿，汉中各地的屯田已初见成效，仅南郑周边就开垦出万亩良田，粮仓的账目上，数字一天天往上涨，看得人心里踏实。
“大人，杨松在牢里病死了。”法正走进来，将一份卷宗放在案上，语气平淡。
刘璋抬眼，卷宗上写着“杨松，病亡，年四十有三”，旁边还附了狱卒的证词，说他昨夜咳血不止，天亮时就没了气。他轻笑一声，杨松贪婪了一辈子，最终落得个狱中病亡的下场，也算咎由自取。
“按寻常囚犯的规矩葬了吧。”刘璋放下卷宗，“他那些党羽呢？”
“大多已散去，剩下几个为首的，都发配去修祁山道了。”法正道，“如今汉中境内，五斗米道的影响已基本肃清，百姓都念叨着惠民堂的好。”
刘璋点点头，这多亏了张裔的细致。那位擅长内政的谋士，不仅清查田亩、兴修水利，还把惠民堂办得有声有色，连偏远乡野的老妪都知道，“刘州牧的药比张教主的符水管用”。
正说着，马超一身戎装闯了进来，甲胄上还沾着泥点，显然是刚从练兵场回来。他抱拳道：“大人，西凉铁骑已休整完毕，祁山道的栈道也修得差不多了，何时出兵？”
刘璋看着他急不可耐的样子，笑道：“孟起稍安勿躁，再等等。”他指着舆图上的陇西，“羌人部落散居于此，互不统属，我们得先派个人去联络，许以金帛，让他们在曹操背后动一动，牵制夏侯渊的兵力。”
马超眼睛一亮：“末将与羌人素有交情，愿亲自前往！”
“你去最合适。”刘璋取出一枚虎符，“带五百精兵，多备些丝绸、茶叶，见机行事。记住，不求他们立刻出兵，只要能稳住局面，让夏侯渊不敢轻易南下就行。”
“末将领命！”马超接过虎符，转身就走，脚步轻快得像阵风。
法正看着他的背影，笑道：“马将军这性子，倒是和西凉的风一样烈。”
“烈点好。”刘璋也笑了，“对付曹操，就得有这股子烈劲。”
两人正说着，黄权匆匆进来，手里捏着一封火漆密信，脸色凝重：“大人，荆州出事了！”
刘璋心中一紧，接过密信拆开，上面的字迹潦草，显然是仓促写就的——关羽率水军攻益阳，吕蒙火攻公安，孙权亲率大军屯柴桑，荆州战火已起！
“终于打起来了。”刘璋指尖在密信上敲了敲，眼中闪过一丝锐光，“刘备在江陵的兵力有多少？”
黄权道：“刘备主力随他入蜀时带走了一部分，如今江陵只剩关羽的三万水军，还有长沙、零陵的两万郡兵。”
法正接口道：“孙权派了吕蒙、甘宁、凌统三员大将，兵力不下五万，又占据了长江水道，关羽怕是撑不了多久。”
“撑不了多久才好。”刘璋站起身，走到舆图前，指着长沙、零陵的位置，“刘备现在肯定急着回援荆州，却被孙权缠住了手脚。这两个地方，守将本就三心二意，此刻正是我们的机会。”
他转身对黄权道：“黄先生，你即刻调一万精兵，由雷铜率领，从巴东顺江而下，进驻巫县，摆出要支援关羽的架势，稳住长沙、零陵的守将。”
黄权一愣：“大人不是要取长沙、零陵吗？为何反倒要支援关羽？”
“此乃虚张声势。”法正笑道，“雷将军进驻巫县，既可以让长沙守将觉得刘备还有后援，不敢立刻投降孙权；又能让孙权心生忌惮，不敢全力攻打关羽，可谓一举两得。”
黄权恍然大悟，躬身领命：“属下这就去办。”
等黄权走了，刘璋对法正道：“孝直，你亲自去一趟涪陵，找邓芝。”
法正挑眉：“邓芝？那位在涪陵做都尉的邓伯苗？”
“正是。”刘璋点头，“邓芝此人，有辩才，识大体，更重要的是，他与零陵太守郝普是旧识。你让他带着我的亲笔信去见郝普，就说若他献城归降，我保他全家平安，还让他继续做零陵太守。”
法正眼中精光一闪：“大人这是……双管齐下？”
“不错。”刘璋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雷铜在巫县造势，邓芝去零陵劝降，只要郝普一降，长沙孤立无援，不攻自破。”
他顿了顿，语气沉了些：“你此去，要隐秘行事，若事不可为，立刻退回，切莫暴露行踪。”
“属下明白。”法正躬身应道，转身离去时，脚步轻快，带着几分跃跃欲试。
官署里只剩下刘璋一人，他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雨丝斜斜地织着，把南郑城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水汽里，远处的阳平关若隐若现，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他知道，荆州的这场火，烧得越旺，对他越有利。刘备和孙权斗得两败俱伤，他才能趁机拿下荆州南部，打通通往岭南的道路，为日后统一天下打下根基。
【叮！检测到宿主布局荆州，触发奖励：谋略+1，“游说”技能（提升劝降成功率20%），白银两万两。】
刘璋心中微动，“游说”技能来得正是时候，有了它，邓芝劝降郝普的把握又大了几分。
雨渐渐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在地上映出斑驳的光影。远处传来士兵操练的呐喊声，整齐有力，像一阵阵惊雷，劈开了雨后的宁静。
刘璋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清新而充满活力。
他知道，属于他的时代，正在这风雨之后，缓缓拉开序幕。而荆州的这场风云，不过是这出大戏的一个序幕罢了。
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等待那个最合适的时机，挥师东进，摘取属于他的果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