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番话，半真半假，纯属诈他。但我赌对了。
那个年代，信息不透明，很多人都是靠着胆子大，信息差来赚钱。
老板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咬了咬牙：“行！五块就五块！你要多少？”
“先来一百块。”我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钱。
老板接过钱，看我的眼神都变了，从轻视变成了佩服。他麻利地给我装好货，还特意压低声音说：“靓D，你这个朋友，我交了！以后有什么好货，我第一个通知你！”
我知道，我在这座城市，站稳了第一步。
回家的路上，我心情极好，甚至哼起了小曲。刚到巷子口，就看到房东大婶正跟一个穿着的确良白衬衫的女人唾沫横飞地争吵。
那女人我认识，住我隔壁，叫王琴，平时总是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看不起我们这些外来打工的。
“你个乡下婆，弄脏了我的衣服，赔钱！”王琴指着自己衬衫上一点油渍，不依不饶。
房东大婶急得满脸通红：“我不是故意的……”
我走上前，把房东大婶拉到身后，看着王琴，淡淡地说：“一件的确良而已，出厂价不超过十块钱，你这都穿得起球了，还好意思让人赔？”
王琴没想到我会出头，愣了一下，随即气急败坏：“你！你个外地来的泥腿子，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泥腿子怎么了？”我从包里拿出一块崭新的电子表，戴在手腕上，“泥腿子戴的表，都比你的衣服贵。你说气不气人？”
电子表在阳光下发出时髦的光，瞬间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王琴的脸，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
03
王琴被我怼得哑口无言，灰溜溜地走了。房东大婶拉着我的手，感激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婶儿，没事，以后她再找茬，你就告诉我。”我笑着安慰她。
我知道，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建立良好的人际关系很重要。一个友善的房东，能省去很多麻烦。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了自己的“摆摊”生涯。
我没有去人挤人的夜市，而是把目标客户定位在了工厂的年轻人身上。那时候的工厂，是潮流的聚集地，年轻人手里有点闲钱，最是追求时髦。
我每天算好他们下班的时间，就在几个大厂的门口，铺上一块布，把我的电子表、墨镜、喇叭裤一摆，生意就来了。
“妹子，这电子表怎么卖？”一个穿着海魂衫的小伙子问。
“二十五一块，香江最新款，防水防震，戴上它，你就是整条街最靓的仔！”我把从金链子大哥那里学来的话术，改了改就用上了。
我的摊子，不仅卖东西，还卖个新鲜。我给每个商品都编了一句顺口溜，什么“喇叭裤一穿，走路都带风”、“蛤蟆镜一戴，谁都不爱”。
年轻人就吃这一套。没过几天，我的名声就在好几个厂区传开了。他们都叫我“潮流苏”，说我卖的东西，比供销社的好看，还比百货大楼的便宜。
半个月后，我当初的三百块本金，已经翻了十倍，变成了三千块。
这天，我收摊回家，刚到巷口，就看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是秦烈。
他穿着一身便装，依然挺拔得像一棵松。他瘦了些，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眼角的疤在路灯下显得更加深邃。他就那么站在那里，目光沉沉地看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