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崩溃。绝对不能。
我猛地吸了几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颤抖着手,拉开那个抽屉。深蓝色的药瓶静静地躺在里面,像一个沉默的、致命的诅咒。我小心翼翼地把它拿出来,又飞快地从书桌另一个抽屉里拿出一个空的口香糖小铁盒——这是林晓上次落下的。我拧开药瓶,将里面剩下的几颗深红色胶囊倒进铁盒里,紧紧盖好,塞进牛仔裤最深的裤兜。瓶身和盖子,我擦掉指纹,用纸巾包好,塞进自己随身的挎包最底层。做完这一切,我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衣衫。
书房的门把手轻轻转动的声音传来。我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弹起来,迅速关上抽屉,抓起桌上的一本杂志胡乱翻开,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
陆明端着一个白色的马克杯走进来,杯口氤氲着热气,散发出熟悉的牛奶醇香。他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仿佛刚才书房里那令人窒息的对峙从未发生。
“喏,温好了。”他把杯子递到我面前,声音轻柔得能滴出水来,“加了点你喜欢的蜂蜜。”
我看着那杯乳白色的液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灯光下,牛奶表面光滑平静,看不出任何异样。但我知道,那里面一定混入了碾碎的深红色粉末,致命的慢性毒药。
“谢谢。”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甚至带上一点笑意。伸手接过杯子,温热的杯壁灼烫着我的掌心。我假装低头,轻轻吹了吹热气,目光却飞快地扫过他的脸。
他正专注地看着我,嘴角噙着那抹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微笑。然而,就在我端起杯子,嘴唇即将触碰到牛奶表面的那一刻——
我清晰地捕捉到了。
他眼底深处,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满足感。那是一种近乎病态的、猎物即将踏入陷阱的兴奋和期待。极其隐晦,一闪即逝,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但我知道不是。那眼神,冰冷、贪婪,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残忍。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几乎让我失手打翻杯子。我死死咬住口腔内壁,一股铁锈味弥漫开来。不能吐!不能表现出任何异常!
我强迫自己喝了一小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蜂蜜的甜腻。可此刻,这甜味只让我感到恶心和绝望。我甚至能想象出那些看不见的毒粉,正随着这温热的牛奶,悄无声息地渗入我的血液,流向我的肾脏,开始它们缓慢而残酷的破坏。
“好喝吗?”他轻声问,目光依旧焦着在我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嗯,很甜。”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胃里翻腾得更厉害了。我放下杯子,掩饰性地揉了揉额角,“头有点晕,可能刚才红酒喝急了。我想先去躺会儿。”
“好。”他体贴地接过我几乎没动的牛奶杯,“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我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书房,冲进主卧的洗手间,反锁上门。再也忍不住,趴在马桶边剧烈地干呕起来,直到喉咙火辣辣地痛,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冰冷的地砖透过薄薄的睡裤传来寒意,却抵不过心底那万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