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停在第一个台阶前,不敢看两边,甚至不敢用力呼吸。
那句“乱坟岗推平的”咒语在脑子里轰然炸开,挥之不去。
越是想压下这可怕的念头,它就越清晰的浮现,挑动着我每一根恐惧的神经。
我脸颊都有些发麻。
不敢回头!也不敢四处乱看!
我几乎是屏着一口气,双眼死死盯着脚下月光惨淡照亮的几块台阶轮廓。
两边的世界被我有意识的隔绝了
我提起一股劲,猛地向上冲去。
一级、两级、三级……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完了台阶。
(三)空寂如坟的校园
当我踉跄着冲上台阶的顶端,双脚终于踏上学校小操场的边缘泥土地时,心脏都已经在砰砰作响,几乎要破腔而出。
眼前就是那幢熟悉的、三层的灰白色的教学楼。
在满月的银辉下,它不再是白天充满粉笔灰和喧嚣的地方。
而是像一一块方方正正的棺木,蹲伏在夜色里。
月光照在蒙尘的窗玻璃上,反射出惨淡的、毫无暖意的冷光。
那一方方微弱的光斑,反而更衬出整座楼的死寂与阴森。
我的班级,102,就在最东头的一楼。
谢天谢地。
如果它在二楼……
我抬头望了一眼二楼那彻底被黑暗吞噬的走廊入口。
光是想象在二楼那种悬空、无遮无挡的黑暗中摸索,我就可能直接瘫软在地。
通往102教室,需要穿过一小段连接门厅和东西两翼的露天回廊。
回廊上方有顶棚,两侧是开阔的空地,白天的篮球场和乒乓球台。
月光畅通无阻地洒在回廊的水泥地上,拉长了我发抖的影子。
然而,脚步声在这里产生了变化。
“嗒……嗒……嗒……” 我的运动鞋底踩在坚实冰凉的水泥面上,声音清晰得可怕。
长长的回廊将这脚步的回音效应放大了几倍。
每一步踏出,声音便在回廊的墙壁、顶棚之间折返、回荡,形成一个短暂而诡异的延迟音。
嗒……(嗒)……嗒……(嗒)……嗒……(嗒)……
这延迟的回音,如同附骨之疽。
它并非简单地的节奏,而是带着一种诡异的模仿。
我走得快一点,那延迟的脚步似乎也快了一点,紧紧咬着我的脚跟。
我放慢一点,那拖在后面的脚步声就变得拖沓粘腻,如同什么湿漉漉的东西在水泥地上爬行。
恐惧不再是蚂蚁啃噬,而是化作了实质的冰水,从头顶浇灌下来,瞬间蔓延四肢百骸。
我手扶着回廊冰冷的砖墙,冰冷的触感也无法抑制脚跟剧烈的颤抖。
视线死死盯着前方十几米外的102教室,也是唯一能驱散这令人窒息脚步声的目标。
牙齿不受控制地打架,发出“咯咯”的轻响。
我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嘴里弥漫开,也丝毫无法压下那源自骨髓的寒意。
我是怎么一步一步挪到102教室边的?
后来回想,那段记忆完全是模糊的,只剩下那跗骨之蛆般的脚步声,以及墙砖透过薄薄衣衫传递的沁骨冰凉。
(四)窗口的摸索与冰冷的触觉
终于,挨到了102教室东侧那扇熟悉的门牌号前。
月光能照到窗台,但照不进黑洞洞的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