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说出后半句——无论今晚仪式成功与否,明日黎明,他都可能永远失去一位至亲。而现在,他必须履行太子的职责,守护这个父皇正在放弃的江山。
暮色渐深,摘星楼的蓝光越来越亮,如同一颗即将爆发的星辰。李景渊站在东宫窗前,望着那光芒,心中默默祈祷。
为母后,为父皇,也为这个即将迎来剧变的帝国。
子时将至,李景渊站在东宫庭院中,仰望着摘星楼顶那越来越盛的蓝光。尽管边关告急的军报如雪片般飞来,尽管六部大臣还在东宫等候他的指示,他的目光却无法从那个方向移开。
一道刺目的蓝光突然从楼顶爆发,直冲云霄,将半个皇城照得如同白昼。李景渊下意识抬手遮眼,耳边似乎听到了一声遥远的、非人的尖啸。那声音不似世间任何生物所能发出,令人毛骨悚然。
蓝光持续了约莫半刻钟,然后骤然熄灭。夜空重新陷入黑暗,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李景渊的心跳如鼓。仪式结束了。母后醒了吗?父皇……还安好吗?
"殿下!"一个侍卫慌张跑来,"边关急报!突厥大军已攻破潼关,距京城只剩三百里!"
李景渊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这一刻,他既是担忧父母的儿子,也是肩负江山社稷的太子。
"传令下去,"他的声音异常冷静,"命禁军加强城防,准备迎敌。召集所有能调动的军队,死守京城。派人去请……"他顿了顿,"去请陛下定夺。"
侍卫领命而去。李景渊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向摘星楼。无论刚才发生了什么,他必须亲眼确认。
……
摘星楼内一片寂静,只有奇怪的金属仪器偶尔发出轻微的嗡鸣。李景渊登上顶层,眼前的景象让他僵在原地——
父皇李玄瘫坐在角落,白发苍苍,面容枯槁,仿佛一瞬间老了二十岁。他的手臂上布满了诡异的蓝色纹路,正缓缓消退。而中央的床榻上,母后沈瑶静静地躺着,胸口微微起伏,显然已经恢复了呼吸。
林默站在床边,手中的仪器显示着不断跳动的数字。他看上去疲惫不堪,左耳的蓝光耳钉也黯淡了许多。
"父皇!"李景渊冲到李玄身边,扶起他虚弱的身躯。
李玄缓缓睁开眼,眼神涣散了一瞬,随即亮起惊人的光芒:"瑶儿……她回来了吗?"
林默点头:"仪式成功了。沈瑶的意识已经回归,随时可能醒来。但是……"他看了一眼李景渊,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李玄挣扎着想要站起,却因虚弱而踉跄了一下。
"陛下付出的代价比预期更大。"林默的声音低沉,"不是三十年,而是近四十年的寿命。时空法则有时……会自行调整平衡。"
李景渊倒吸一口冷气。四十年!父皇今年四十有五,减去四十年……他的目光惊恐地落在李玄身上。
李玄却笑了,那笑容在憔悴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目:"无妨……朕只要她回来……"
就在这时,床榻上的沈瑶发出一声轻吟。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转向她。
沈瑶缓缓睁开眼,目光茫然地扫过四周,最后落在李玄身上。她的眼神从困惑到震惊,再到……恐惧。
"不……"她挣扎着向后缩去,"不要……我不要回来……让我回去……"声音嘶哑破碎,像是经历了长久的哭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