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通风口隐约的嗡鸣。
“李法医，”张海涛打破沉寂，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刻意的平静，“尸体身份刚刚初步确认。赵志强，三十七岁，两年前因为打架斗殴致人轻伤留下案底，有前科记录。”他看着李建国，“有印象么？或者……你们之间，有什么你还没想起来的事？”
“赵志强？”李建国重复着这个名字。声音干涩如同沙砾摩擦。他摩挲疤痕的右手微微顿了一下。随即摇头，动作依旧迟缓。浑浊的眼珠转了转，却没有任何焦点。“没…听过…”声音低下去，带着浓重的疲惫，“一点…都想不起…关于他…”他抬起右手揉着太阳穴，眉心紧紧拧在一起，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凸起泛白。那是一个真切的、因困顿回忆而痛苦的表情。
张海涛看着他。那痛苦的表情如此真实，一丝虚假都找不到。但这只加深了疑惑。那个技术精湛、逻辑清晰到近乎刻板的李建国，现在却像陷入一个记忆彻底崩坏的绝境。
就在这时，李建国垂在膝盖上的左手极其轻微地颤了一下，幅度很小，却异常突兀。紧接着，他那只一直无意识抚摸疤痕的右手猛地从太阳穴位置收回，紧紧捂住自己的口鼻！一阵压抑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喘息声猝然从他紧捂的指缝间迸发出来！
“嗬…嗬……”他整个肩背瞬间弓起，像是在对抗体内突如其来的剧烈撕扯。
急促的喘息声中，李建国那只捂住脸的手胡乱地在身上摸索。手抖得更厉害了。他似乎想站起来，手肘碰到冰冷的金属椅子扶手，发出“哐”一声闷响。他几乎失控，另一只左手也加入了摸索。
张海涛立刻站起，刚要去按铃叫队医或者法医——
李建国的左手终于从裤袋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深蓝色的塑料喷瓶——是哮喘吸入器！他用力甩开吸入器盖子，动作因为急迫而显得慌乱笨拙。
就在他抬起药瓶、要将喷嘴凑向自己口鼻的瞬间，张海涛的眼角余光捕捉到了那只捏着药瓶的左手——
那只手因为剧烈的咳嗽和喘息正在剧烈地颤抖。颤抖中，几个指甲显得格外突兀。特别是食指和无名指的指甲边缘，有细微的劈裂痕迹，指尖部分甚至有极小的凹坑，看上去像是被某种坚硬锐利的东西狠狠地撞击过。
同时，那只一直紧紧按着口鼻、压制喘息的手猛地移开，急迫地伸向药瓶——正是刚才一直在无意识抚摸疤痕的右手！
就在李建国即将把喷嘴放进嘴里的前一刻，“哐啷——”
那个深蓝色的塑料哮喘吸入器，竟然毫无征兆地从他那双颤抖的手中滑脱！药瓶砸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然后弹跳着滚到了张海涛的脚边，在光洁的地板上打着旋儿，最终静静躺在距离他皮鞋不到十公分的地方。
李建国剧烈咳嗽，身体随着喘息一阵猛烈起伏，脸色由苍白迅速转成可怕的青紫色，仿佛下一秒就会窒息。
张海涛几乎下意识地向前一步，弯腰将脚边的吸入器捡起——冰凉的塑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