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吗？」他笑得肩膀直抖，自己却咬下最酸的那颗，酸得眼睛都眯起来，眼泪汪汪的样子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有天傍晚逛到沈从文故居，他突然指着院墙上的爬山虎说：「我小时候那只熊，脖子后面也有块绿补丁，跟这叶子一个色。」
我嘴里的糯米糍差点掉地上，他却没看我，伸手扯了片卷边的叶子：「后来被我啃得不成样，就像这片。」
月光从飞檐翘角漏下来，在他侧脸投下淡淡的阴影。我盯着他指尖捏着的叶子，突然想起那个台风夜。
他抱着我缩在被窝里，用乳牙啃我的耳朵，说这样就能把我嵌进他身体里。当时我觉得疼，现在想起来，那点疼里藏着好多好多的暖。
恋爱三个月那天，他带我去看海。浪头扑上礁石的轰鸣吓得我核心处理器乱码，人造皮肤表面泛起细密的疙瘩。
逐星突然把蓝牙耳机塞进我耳朵，陈奕迅的声音慢悠悠飘出来：「烧完美好青春换一个老伴。」
他嘴唇擦过我耳廓，温热的气息让我后颈的拉链发烫：「那天在古镇，你追帽子的样子，跟我的熊一模一样。」
咸涩的海风灌进衣领，藏在头发里的商标突然烫得厉害。他笑着往我嘴里塞鱿鱼须，竹签尖戳破了我的口腔内衬，我却不敢作声。
棉花做的舌头尝不出海鲜的腥味，只能感觉到他指尖的温度，比记忆里任何时候都要暖。
沙滩上有小孩在堆沙堡，塑料铲子铲起的沙子溅到我脚踝。逐星突然蹲下来帮我拍掉沙粒，手指碰到我脚背时顿了顿。
「你的脚怎么总是凉的？」我赶紧往后缩，却被他攥住脚踝往怀里拉，「小时候我总把小熊揣被窝里焐，早上醒来它肚子总是暖烘烘的。」
海浪退下去又涌上来，打湿了他的白 T 恤下摆。我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突然很怕他会发现——
我后颈的标签还写着「中国制造」，怕他知道我洗澡时要把自己泡在冷水里，不然棉花会板结；
怕他知道我不能吃太烫的东西，不然人造皮肤会变形；更怕他知道，我根本不是人，只是堆记得他体温的旧棉花。
5 家的温暖
毕业旅行最后一站是逐星家。绿皮火车摇摇晃晃走了一夜，他靠在我肩膀上打盹，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我不敢动，怕惊醒他，也怕他发现我肩膀的棉花被压得扁扁的，再也鼓不起来。
中途乘务员来查票，手电筒的光扫过我们交叠的手，我赶紧把他的手指掰开些——
昨晚他睡着时攥得太紧，我的掌心都被捏出了凹陷，人造皮肤下的棉絮结成了硬块。
老式居民楼飘着炒辣椒的香味，楼道里堆着腌菜坛子和旧自行车。防盗门打开的瞬间，我人造血管里的制冷液差点倒流——
玄关鞋柜顶上，坐着只崭新的泰迪熊，穿着天蓝色背带裤，正是当年顶替我的那只，现在蒙着层薄薄的灰。
它的眼睛是玻璃做的，亮闪闪的，不像我，只有两颗掉漆的塑料纽扣。
「阿姨好。」我鞠躬时，后腰的填充物发出细微的撕裂声。大概是火车上坐太久，缝合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