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并不知道,几双贪婪的眼睛,早已在黑暗中死死盯住了那道角门。
当王氏和周福贵衣衫不整、正欲行苟且之事时——
“砰!”
房门被猛地撞开!
“抓奸夫淫妇啊!”一声尖利刺耳的大喊划破寂静。
火把瞬间将内室照得亮如白昼!几个如狼似虎的泼皮冲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几个被惊醒、睡眼惺忪却又被眼前景象惊得目瞪口呆的宋家仆役!
“啊——!”王氏的尖叫声凄厉得变了形,她慌乱地想用被子裹住自己赤裸的身体。周福贵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裤子都来不及提,就想跳窗逃跑,被一个泼皮一脚踹翻在地,捆了个结实。
“好你个老虔婆!守寡几十年,原来就是这么守的!”为首的泼皮头子叉着腰,唾沫横飞,指着床上抖如筛糠的王氏大声嚷嚷,“跟个下三滥的绸缎贩子通奸!还掏空家底养姘头!呸!真给我们临安城丢人!捆起来!浸猪笼!按族规办!”
“对!浸猪笼!浸猪笼!”其他泼皮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仆役也跟着起哄。
王氏披头散发,面无人色,徒劳地挣扎哭喊:“冤枉!我是被陷害的!是沈知微!是那个贱人害我!”她的目光穿过混乱的人群,死死钉在闻声赶来的、站在人群外围冷眼旁观的我身上,那眼神怨毒得如同淬了蛇毒。
我迎着她的目光,嘴角缓缓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无声地动了动嘴唇:婆母,绝子汤,好喝吗?
王氏瞳孔骤然收缩,像是明白了什么,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竟直接吓晕了过去。
宋文远闻讯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让他恨不得当场撞死的景象。他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看着被捆得像粽子一样、还在昏迷的母亲,再看看被堵着嘴、捆在地上、抖成一摊烂泥的周福贵,最后目光扫过满屋子看热闹的仆役和外面闻风而来、指指点点的邻里。他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住。
“家……家门不幸……”他喃喃着,声音嘶哑,充满了绝望。他知道,王氏完了,宋家的名声也彻底完了。在这个礼教森严的世道,这等丑闻,足以将整个家族钉死在耻辱柱上。他看向我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恐惧,有怀疑,更有一丝被逼到绝境的疯狂。
“还愣着干什么!”泼皮头子不耐烦地吼道,“按规矩,奸夫淫妇,浸猪笼!你们宋家自己不动手,是想让全城人都看笑话吗?那就别怪我们兄弟‘替天行道’,把这老贱货拖到城隍庙前示众了!”
“不!不行!”宋文远猛地惊醒,最后的体面让他嘶吼出来,“我宋家……自己清理门户!”他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他不能,也不敢让外人把王氏拖出去,那宋家就真的彻底沦为全城的笑柄了。
他颤抖着手,挥退了大部分仆役,只留下几个心腹家丁。在泼皮们虎视眈眈的监督下,家丁们将昏迷的王氏和瘫软的周福贵塞进了早已准备好的竹编猪笼里。
夜色如墨,更深露重。一行人抬着两个不断挣扎呜咽的猪笼,如同送葬的队伍,沉默而压抑地走向城外那条水流湍急的浑浊大河。
河边早已围了一些被惊动、前来看热闹的百姓,窃窃私语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