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拢了拢披风,指尖触到掌心的婚戒。林深是研究南北朝史的学者,书房里堆着数不清的竹简拓片,如果他在这里,定会一眼认出毡毯上绣着的苍狼图腾属于北狄皇族。可他到底在哪?是躺在某个不知名的山谷里,还是像她一样,正对着一群陌生人强装镇定?这个念头像根生锈的针,反复刺着她的心脏。
马车停在最大的那顶帐篷前,拓跋烈正坐在铺着虎皮的矮榻上。这个北狄可汗的目光像鹰隼般锐利,扫过她沾满尘土的裙摆时,突然开口:"你说你能让草原增产?"
"能。"苏晚的声音比她想象中镇定。高中生物课学的堆肥技术突然清晰地浮现在脑海,"将牛羊粪便与秸秆分层堆放,让它们自然发酵,再埋进土里做肥料,牧草能长高一尺,粮食至少多收三成。"
拓跋烈身边的巫医发出一声嗤笑,鹰钩鼻几乎要翘到天上:"女子懂什么农耕?怕不是南朝派来的妖女,想用邪术祸害草原。"
苏晚没理会那淬毒般的目光,从怀里掏出块烧焦的木炭——这是她三天来找到的唯一能写字的东西。蹲在地上画起流程图时,手腕的颤抖几乎握不住炭块:"可汗不妨试一个月,若无效,任凭处置。"她需要活下去,需要留在权力中心,这是寻找林深的唯一筹码。
拓跋烈盯着地上的图看了许久,粗糙的手指在矮榻扶手上轻轻敲击。突然,他猛地拍向桌面,木碗里的马奶酒溅出大半:"好!就信你一次!"
苏晚垂下眼帘,掩去眸底的疲惫。帐篷外的天空蓝得刺眼,像她和林深度蜜月时见过的爱琴海,只是这片天空下,再也没有他笑着递过来的防晒霜。她不知道,此时的林深正在南朝的都城,对着一份混乱的粮仓账簿,用现代会计的方法,一笔笔厘清那些被涂改的数字。
第二章 双城的锋芒
三个月后,林深终于在南朝的朝堂上有了一席之地。凭借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他将脑中的历史知识转化为对时局的精准预判;用复式记账法帮户部厘清了十年的糊涂账,竟被南朝皇帝萧衍破格封为参军。
"林参军,北狄又在边境滋事了。"兵部尚书将军报拍在案几上,皱纹里夹着挥之不去的忧虑,"那些骑兵跑得比风还快,我们的步兵追不上,防不住,总不能一直被动挨打。"
林深的指尖划过羊皮地图上的边境山脉,那些蜿蜒的线条与他研究过的史料记载分毫不差。北狄的优势在骑兵机动性,南朝的长处则是弩箭与城防,他拿起狼毫笔,在几处狭窄的隘口画了圈:"可以在这些山谷设伏,用绞车部署连弩,再派小队佯装溃败,引他们进来。"
这个战术太过"诡谲",满朝文武顿时炸开了锅。白发苍苍的老将拄着拐杖,气得胡须发抖:"我天朝将士岂能做此等苟且之事?有失体面!"
林深却挺直脊背,目光扫过众人:"若能减少伤亡,体面又值几斤几两?"他甚至当场立下军令状,"若计策失效,臣愿以项上人头谢罪。"
七日后,捷报传到都城。北狄骑兵果然在山谷中伏,损失惨重,连拓跋烈的亲弟弟都中箭身亡。萧衍龙颜大悦,赏了林深百两黄金,特许他自由出入宫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