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需要一个特定的时机,一个天地灵力交汇、足以撼动古老契约规则的时刻——比如,他与云初正式缔结婚姻盟约,血脉相连、气息交融的瞬间。在那最神圣也最紧密的结合点上,引爆这个逆阵,便能以强大的反噬之力,强行撕裂那“同生共死”的束缚!
“婚期……”他低低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凉的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眼神明灭不定,最终沉淀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暗。一个冷酷而完美的计划在脑海中迅速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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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府上下,骤然被一片铺天盖地的喜庆红色淹没。
大红的绸缎挂满了回廊,精致的灯笼在檐下摇曳,金色的“囍”字贴满了门窗。仆从们脚步匆匆,脸上洋溢着笑容,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合欢香和喧嚣的喜乐声。
婚期,就定在三日之后。
“小姐,您看这嫁衣的云肩,绣娘们连夜赶工,用的是最好的苏绣,这云纹和凤羽,简直像活的一样!”贴身侍女小环捧着那件流光溢彩、金线密织的华美嫁衣,声音里满是惊叹和喜悦。
云初坐在妆镜前,铜镜里映出她清丽的脸庞。嫁衣的华光映在她眼中,却没有点燃应有的璀璨。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嫁衣上繁复的刺绣,指尖冰凉。
“嗯,很漂亮。”她轻声应着,声音听不出太多波澜。
“小姐,您不高兴吗?”小环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的低落,放下嫁衣,担忧地问,“少主对您多好啊!这婚事,整个武林都羡慕呢!”
云初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很浅、很淡的笑容,如同水面上转瞬即逝的涟漪。“高兴啊。”她说,目光却透过敞开的窗棂,望向庭院深处凌夜书房的方向。那里门窗紧闭,一如过去十年里无数个他独自在深夜研读卷宗的夜晚。
十年。足够长了。长到她能从最初那懵懂的信赖里,一点点看清他温柔眼眸深处,那片从未真正融化的坚冰。长到足以让她在某个寂静的深夜,无意间窥见他书房密室里,那些关于解除血契、灵魂反噬的禁忌卷宗一角。长到让她明白,每一次他深情凝望时,眼底那不易察觉的探究;每一次他体贴关怀时,指尖那微妙的灵力试探。
他的温柔,是淬了蜜糖的刀锋。他的婚约,是精心策划的陷阱。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冰冷的寒意,悄然爬上心头。她看着镜中即将成为新娘的自己,那身华美的红,此刻却刺眼得像血。
“小环,”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替我准备一下,我要去……拜见凌家的宗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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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之日。
吉时将至。
凌府内外锣鼓喧天,宾客盈门,一派沸反盈天的喜庆。人人脸上都堆满了笑容,议论着这场轰动武林的盛大联姻。
唯有作为新郎的凌夜,独自一人立在布置得奢华无比、红绸高挂的喜堂之中。他身上穿着同样繁复华贵的大红喜服,金线刺绣的蛟龙在烛光下熠熠生辉,衬得他面容愈发俊美无俦,却也愈发冷峻。他背对着喧嚣的门口,负手而立,挺拔的身影在满堂刺目的红色中,透出一种格格不入的孤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