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水花四溅。
篓子里,十几条巴掌大小、活蹦乱跳的河鱼正在疯狂挣扎!银亮的鳞片在灰暗的天光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光芒!
“鱼!是鱼!”
“天爷!这么多!”
“他…他怎么弄上来的?!”
死水般的朔风城,第一次掀起了波澜。麻木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名为“震惊”和“渴望”的表情。饥饿驱使着本能,人群骚动起来,不由自主地向河边靠近。
吴刚面无表情地将篓子里的鱼倒在岸边的石头上。他没有独占,而是捡起一块锋利的石片,动作麻利地开始刮鳞、剖腹。鱼腥味弥漫开,刺激着每一个饥肠辘辘的胃。
“想吃?”吴刚抬起头,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盖过了风声和人群的骚动。他沾着鱼血的手指,指向河边:“照我的样子,编篓子,下饵。河里有鱼,能活命。”
没有长篇大论,没有许诺空头支票。只有赤裸裸的生存诱惑和简单可行的指令。
饥饿是最强大的驱动力。几个胆大的汉子,看着石头上的鱼,又看看吴刚,眼中挣扎了片刻,最终一咬牙,学着吴刚的样子,开始寻找藤条和木棍。很快,更多的篓子被沉入河中。当第一条鱼被一个瘦弱的少年从自己下的篓子里提上来时,压抑的欢呼声第一次在朔风城上空响起,虽然微弱,却充满了生的力量。
食物,暂时缓解了最紧迫的死亡威胁。吴刚的威望,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起了第一圈涟漪。他开始组织人手。
“加固城墙,才有活路。”吴刚站在坍塌最严重的一段土墙边,对着围拢过来的、眼中仍带着疑虑的几十个男人说道。他们大多是流放者中的青壮,虽然面黄肌瘦,但骨架还在。
“靠这土墙?挡不住风,更挡不住蛮子的刀!”一个脸上带着刀疤、曾是边军逃卒的汉子闷声质疑。
吴刚没有反驳,只是指向远处的山崖:“去那里,凿那种灰白色的石头,越多越好。”又指向河边的泥地:“挖深色的河泥,要湿的。”最后指向那片沙化的荒滩:“用筐,装沙子回来。”
命令简单直接,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人们面面相觑,虽然不解,但鱼篓的成功让他们选择了沉默的服从。凿石、挖泥、运沙……简单的体力劳动开始了。吴刚自己也加入了进去,抡起简陋的石锤,重重砸在坚硬的石灰岩上,火星四溅。汗水很快浸透了他单薄的棉袍,肌肉在瘦弱的身体下贲张。
收集到足够的原料后,真正的挑战才开始。吴刚在城外避风处,用石头垒起一个简易的炉窑。他指挥人将凿碎的石灰石、河泥按大概的比例混合,再加入磨细的沙子和从岩缝里找到、砸碎的石膏石粉。燃料是有限的、珍贵的干柴和枯草。
点火。浓烟滚滚,带着刺鼻的气味。
第一次烧制,失败了。混合物要么没烧透,一捏就碎;要么烧过了头,结成坚硬却毫无黏性的大块疙瘩。围观的流放者们脸上露出了失望和怀疑。
吴刚一言不发,抓起失败的产物,在手里仔细捻磨、观察,甚至放进嘴里尝了尝那呛人的粉尘味。比例不对,温度控制也不行。他沉默地调整着配方,增加石灰石的比例,减少河泥,尝试控制火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