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柚的动作僵在半空。她顺着我惊恐的目光看向那个深蓝色的保温杯。杯口边缘确实有一点咖啡渍,杯壁光滑,宇航员图案清晰可爱。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晚晚……”林柚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和担忧,她仔细地、缓慢地环顾四周,目光锐利地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最后重新落在我惊恐万状的脸上,“这里没有血。杯子上也没有字。你看着我,”她蹲下身,视线与我平齐,双手轻轻按住我抖得如同风中落叶的肩膀,强迫我看着她那双写满忧虑和困惑的眼睛,“告诉我,你到底看到什么了?或者……感觉到什么了?”
她的眼神坦荡而焦急,没有一丝一毫的作伪。可那血字……那流淌的粘稠感……还有之前项链带来的死亡片段、碎片的尖叫……难道……难道真的是我疯了?
“项链……”我牙齿咯咯打颤,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艰难地抬起手指向桌面,“陈默送的……我碰到它……然后……然后……”喉咙的剧痛和混乱的恐惧让我语无伦次。
林柚立刻起身,走到桌边,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拈起那条细细的银链子,仔细端详那颗小小的星星吊坠。她看得很仔细,眉头紧锁。
“然后怎么了?”她追问。
“我看到……不,我感觉到了……有人掐我……掐死我……就在地上……瓷砖……缝里有脏东西……”我断断续续地描述,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恐惧,“然后……杯子摔碎了……碎片……碎片在叫!叫我快逃!”我猛地指向地上已经被扫干净的位置,又指向那个深蓝色的保温杯,“刚才!你的杯子!上面有血!流下来……写着字!‘别信任何人’!”最后几个字,我几乎是尖叫出来的。
林柚静静地听着,脸色越来越凝重。她没有立刻反驳我,也没有像看疯子一样看我,只是陷入了沉默。房间里只剩下我粗重而急促的喘息声。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异常锐利和冷静,一种我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决断力取代了之前的担忧。
“好。”她只说了一个字,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质疑的力量。她迅速拿出手机,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点击。
“你在干嘛?”我声音嘶哑地问。
“叫车。”林柚头也不抬,“去‘沉默方舟’咖啡馆,现在就去。”
“咖啡馆?”我完全跟不上她的思路。
“对。”林柚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探寻,“那是公共场合,东西够多,人也够多。如果……如果你说的那种‘现象’是真的,”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如果它们真的在‘警告’你……那么在那里,它们一定还会出现。而且,我们必须离开这里,立刻。”
她的话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开了我混乱的恐惧迷雾。验证!是的,必须验证!否则我无法确定是自己精神崩溃,还是……这世界真的被某种无法理解的恐怖侵入了!
“快!”林柚已经拉起了我的胳膊,她的力气很大,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趁现在!”
深夜的城市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出租车在空旷的街道上飞驰,路灯昏黄的光线被速度拉成模糊的光带,飞速掠过车窗。车厢内一片死寂,只有引擎低沉的嗡鸣。我蜷缩在后座角落,身体依旧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甲深陷进掌心,留下深深的月牙印痕。冰冷的恐惧像附骨之蛆,顺着脊椎一路向上攀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