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碎了后槽牙,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但这新的痛楚反而让我更加清醒。
很快,左手手掌的痛感达到了顶峰,然后,戛然而止。
它死了。
所有的神经都死了。
我抬起左手,它僵硬、苍白,像一件从古墓里挖出来的石器。
我感觉不到它,但我能命令它。
我站起来,走到卧室的落地窗前。
窗外是二楼的露台,是裴琰亲手为我设计的,他说我可以在这里看星星。
真可笑。
我举起那只已经不属于我的、石头般的拳头。
没有犹豫。
“砰!”
一声巨响,钢化玻璃在我面前炸裂成一片蛛网。
我再补一拳。
“哗啦——”
玻璃碎片像一场冰雹,劈头盖脸地砸下来,在我脸上、手臂上划开一道道口子。
我感觉不到。
我只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自由。
我从破碎的窗口爬出去,踩着露台的栏杆,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身体落地时发出一声闷响,脚踝传来骨头错位的钝感。
没关系。
我很快就会让这些痛,也成为我武器的一部分。
我没有逃跑。
逃跑是弱者的选择。
我整理了一下身上被玻璃划破的睡裙,一瘸一拐地,走进别墅的大门。
穿过玄关,我走到客厅,在他们最喜欢的那张意大利进口的白色沙发上,平静地坐了下来。
我交叠起双腿,将那只受伤的、失去知觉的左手,轻轻放在膝盖上。
然后,我等着。
等着那个以为我还在楼上卧室里奄奄一息、等待被他最终献祭的,我的好丈夫,裴琰。
第2章: 血迹和玻璃
楼上传来解锁的声音,接着是裴琰故作惊讶的呼喊。
“晚晚?林晚晚?你在哪里?”
他的脚步声有些慌乱,从楼梯上匆匆下来。
当他看到安然坐在沙发上的我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先是看到了我,然后看到了我身后那条由玻璃碴和血迹组成的、通往大门的小径。
震惊在他脸上停留了不到三秒,就迅速被一种夸张的担忧和心疼所取代。
“天哪,晚晚!你这是怎么了?你的手!你的脚!”
他冲过来,想要抓住我的手,被我轻轻避开。
“你怎么下来的?你为什么要这么伤害自己?是不是身体太难受了?你吓死我了!”
他半蹲在我面前,用他最擅长的、能溺死人的温柔包裹着我。
换做几个小时前,我大概会扑进他怀里,哭诉自己的痛苦和委屈。
但现在,我只觉得他的表演滑稽又恶心。
“我没事。”
我开口,连我自己都惊讶于语气的平静,“就是突然想下来坐坐。”
他不信,指着我身上的伤口。
“这叫没事?你流了这么多血!走,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了。”
我打断他,“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只是些皮外伤。”
我看着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清他这张英俊面孔下的虚伪。
“裴琰,我不想再去医院了。我想拿到我所有的真实病历,一份不落。”
他愣了一下,似乎在快速分析我这句话背后的意图。
“要病历做什么?那些东西只会让你胡思乱想。有我陪着你,一切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