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郑文斌,省里地质勘察队的。”男人走到队长面前,伸出手,声音不高不低,“这两位是小王和小林,负责技术和记录。”他没掏证件,队长却不敢多问——能坐着吉普从省里来的,哪用得着证明?
郑文斌没先去帐篷歇脚,直接让队长带路去隧洞。陈守业远远跟着,看见他蹲在被帆布拦住的掌子面前,没掀帆布,先从公文包里掏出个巴掌大的本子,对着岩壁画了几笔,又让小王打开铁皮箱。箱子里装的东西陈守业见都没见过:一个带指针的圆盘(后来才知道叫磁力仪),几支亮晶晶的金属管,还有个像收音机的玩意儿,上面有一排旋钮,转一下就“滋滋”响。
“先测地磁。”郑文斌说。小王点点头,把圆盘似的仪器往地上一放,指针立马疯狂转起来,像被风吹的陀螺。“磁场异常。”小王记着数据,眉头皱着,“比正常值高三倍,而且不稳定。”
小林则举着相机,围着隧洞入口拍个不停,连地上的石根碎块都不放过,拍完还蹲下来,用放大镜仔细看,嘴里念念有词:“结晶颗粒很细,带定向排列……”
队长在一旁看得发懵,拉着陈守业到一边:“老陈,你懂掌子面的路,这几天你就别做饭了,专门给勘察组送水送干粮,机灵点,少说话多看着。”
陈守业心里打鼓,却只能应着。他回伙房拿了两个新水壶,灌满山泉水,又揣了几个刚蒸好的窝头,往隧洞走。刚到入口,就听见郑文斌在跟小王说话:“……石根样本初步判断含石英和赤铁矿,这两种矿物都有‘剩磁’特性,可能记录了地质活动时的磁场变化。”
“那影子呢?”小王的声音有点抖,“工人说看见人影了,总不能是磁场变出来的吧?”
郑文斌没说话,只是掀开帆布一角,往里看了看。陈守业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掌子面的岩壁上,那道渗出水的裂缝更宽了,水流汇成了细细的小溪,在地上积了个水洼,水洼里映着岩壁的影子,晃晃悠悠的,竟有点像那天看见的虚影。
“先别下结论。”郑文斌放下帆布,“今天先做表层勘察,明天进洞。”他转头看见陈守业,指了指他手里的水壶:“你是工程队的炊事员?”
“是,俺叫陈守业。”
“以后每天早上八点、下午四点,送水和干粮到这儿。”郑文斌指了指帆布棚,“别让其他人靠近,特别是别让工人带火种进来,岩壁潮湿,容易产生沼气。”他说得轻描淡写,陈守业却听出了分量——这不是普通的勘察,更像在排雷。
接下来的两天,陈守业成了勘察组和工程队之间唯一的“桥梁”。他每天往隧洞跑两趟,看着郑文斌他们用金属管取岩样,用“收音机”测声波,用相机拍那些渗着水的岩壁。工人们闲得发慌,聚在帐篷里瞎猜:
“听说了吗?勘察组的人夜里不睡觉,在洞口架着仪器守着,跟等啥东西似的。”
“我看是来封洞的!那石根说不定是什么宝贝,怕咱们偷。”
“别瞎扯,我昨儿看见小林同志在洗照片,照片上岩壁有水的地方,隐约有个人影!跟老陈说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