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林晚几乎是本能反应,迅速蹲下身,假装擦拭书柜底部的死角,苗条的身体恰好挡住了江若雪进门后的第一道视线。
同时,她手指微动,一枚不知何时从她那双破旧胶鞋鞋底脱落的小小的、几乎看不见的钢钉,被她悄无声息地塞进了书柜与地板的缝隙里。
门被猛地推开。
江若雪穿着一身高定长裙,妆容精致,眼神却冰冷如刀,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审判感,直直射向房间里唯一的人。
“谁让你进来的?”
林晚仿佛被吓了一跳,瑟缩着抬头,眼神慌乱,像一只误入陷阱的小兽:“是……是陈妈说,大小姐您喝过的茶杯要及时收走……”
江若雪盯着她那张毫无攻击性的脸看了足足三秒,像是在评估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最后,她冷冷地丢下一句:“下次要进来,先在门口通报。”
说完,她转身离去,真丝裙角优雅地划过一个弧度,几乎是擦着林晚刚刚埋下机关的那个书柜角落。
林晚依旧低着头,但在无人看见的阴影里,她的嘴角,极轻、极缓地向上扬起。
夜深。
江若雪独自站在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前,城市的霓虹在她眼前流光溢彩。
她拨通一个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那个新来的保姆……去查她的底细,越深越好。”
而在另一边,潮湿阴暗的佣人房里,林晚蜷缩在狭窄的单人床上,窗外雷声滚滚,映亮她睁着的、毫无睡意的双眼。
她伸出手指,在粗糙的被单上,无声地、一笔一划地,划下了一个深刻的“X”。
那是七年前,她父亲公司破产,跳楼自杀的那一天。
第二天清晨,陈妈把林晚叫到一边,脸色有些凝重。
“东翼那边缺个人手,那边规矩多,活也清净,我看你老实本分,就推荐了你。”她顿了顿,压低声音补充道,“只是那边的主人脾气古怪,你千万别多看,别多问,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第2章 画室里的幽灵
我应下后,陈妈便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我被带到了顾家那栋传闻中的东翼偏楼。
推开沉重的木门,一股浓重的松节油混合着尘土与霉腐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我几欲作呕。
楼内光线昏暗,窗户都被厚重的天鹅绒窗帘遮蔽,密不透风。
这里,就是顾家那位活死人少爷,顾言的私人领地。
墙壁上挂满了画,但没有一幅是正常的。
画布上的人体被极度扭曲,四肢以诡异的角度折断,五官挤在一起,眼神空洞得如同黑洞,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嘶吼,看得久了,连我自己的呼吸都开始急促。
我强压下心底的不适,开始打扫。
我不敢多看,只低头专注于手里的活计。
直到我走到画室最深处,目光被一幅未完成的肖像画死死钉住。
那是一幅半身像,画中女人的身形轮廓依稀能辨认出是江若雪。
可她的脸,却像是被倾注了无尽的怨毒,被调色刀狠狠地、反复地刮擦、撕裂,只留下一片狰狞的血红色底子,仿佛一张被剥掉的皮。
我的心狠狠一沉。
江若雪,江氏集团的千金,也是将我父亲送进监狱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