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刀划开肚皮时,我听见妹妹沈若薇在隔壁病床笑。
"顾哥哥,等取了脐带血,姐姐的孩子就没用啦。"
我摸了摸肚子里七个月的念安,他轻轻踢了踢我,像在怕疼。
丈夫顾晏辰攥着我的手逼签同意书:"清辞,若薇快死了,就当救她一命。"
竹马苏景然戴着手套的手按在我肚子上,声音温柔却刺骨:"别闹,取完血我给你做最好的缝合。"
连爸妈都堵在病房门口骂:"养你就是为了救若薇!你敢反抗就是白眼狼!"
他们都信沈若薇得了绝症,只有我知道——她的病历是假的,"急需脐带血"是骗的,连我对青霉素过敏的病历,都被苏景然改了三年。
当冰冷的器械碰到脐带时,我看着手术灯映出的他们的脸,突然笑了。
念安,妈妈带你看场好戏。
那些拿你当药引的人,那些踩着我心尖子疼沈若薇的人——
我会让他们知道,把母亲逼到绝路的代价,是要拿命来偿的。
手术室的无影灯亮得刺眼,沈清辞能闻到消毒水混着血腥气的味道,冷得像冰。她肚子上的皮肤被划开时,没觉得有多疼,反倒是旁边沈若薇低低的啜泣声,像细针似的扎进耳朵里——那声音软得发颤,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姐姐,你忍忍,医生说取了脐带血,我这病就有救了……”
沈清辞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扯动了额角的伤口,疼得眼尾发酸。她偏过头,能看见手术台边的顾晏辰,他西装革履,袖口一丝不苟,只是眉峰拧着,看向她的眼神里全是不耐,像在看一件碍事的旧物。
“别耽误时间。”顾晏辰的声音冷硬,对着主刀的苏景然道,“动作快点,若薇等不了。”
苏景然“嗯”了一声,戴着手套的手按在沈清辞的肚子上,指尖的冰凉透过皮肤渗进来,激得她打了个寒颤。这双手,小时候总牵着她的,在巷口买糖葫芦时会替她擦嘴角的糖渍,说过“清辞,以后我保护你”的。现在却像在处理一件无关紧要的标本,连眼神都带着漠然。
“宝宝……”沈清辞低低唤了一声,肚子里的小家伙像是听见了,轻轻踢了她一下,微弱的胎动撞在她心上,疼得她喘不过气。七个月,还差三个月就能足月,可现在,他要被“取”出来了——不是因为他要降生,是因为他的脐带血,能救他那位“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姨沈若薇。
“别装了。”苏景然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带着嘲讽,“沈清辞,你从怀孕就没安好心,若薇病了这么久,也就这脐带血能配型,你还想拖着?”
沈清辞闭了闭眼。安好心?她当初发现怀孕时,顾晏辰正拿着离婚协议摔在她面前,说“沈若薇回来了,你占着顾太太的位置,碍眼”。她没签,不是因为留恋,是因为医生说她体质弱,怀孕初期动气容易流产。她想保住孩子,哪怕这个孩子从一开始就不被期待。
可沈若薇偏在这时“查”出了血液病,巧得很,只有她肚子里孩子的脐带血能救。顾晏辰三天两头来逼她,说“你不配合,就是要若薇的命”;沈国栋和刘梅也打来电话,哭着求她“清辞,若薇是你亲妹妹,你不能见死不救”。
他们没人问过她愿不愿意,没人问过这个孩子会不会有事。在他们眼里,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不过是沈若薇的“药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