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没火,灯罩上却映出姐姐的脸。脸在笑,笑得眼泪往灯里掉。
乌鸦跳上她肩膀,喙凑在她耳边:“十年前她替你死,十年后你得还。”
3 无灯津的召唤
雨突然停了。
风也停了。
江面像镜子,映出佟佳棠的脸——她左眼角多了一颗泪痣,和姐姐一模一样。
她低头看尸体,尸体的嘴角还在动,这次声音近了,贴着她的耳骨:“阿棠,江底冷。”
铜铃索在腕上自己动起来,索头指向江心那盏青灯。
索身勒进皮肉,血顺着铃舌滴在残图上,图的线条变红,像活了过来。
乌鸦突然尖叫:“来了!”
江面那盏青灯猛地坠落,灯罩碎成光屑,光屑里走出一个人影。
人影穿蓑衣戴斗笠,和佟佳棠一模一样,只是脸是空的——没有五官,像一张白纸。
无脸人影弯腰,从江里捞起另一具尸体。
那尸体穿着佟佳棠的衣服,胸口插着铜铃索。
佟佳棠听见自己的心跳在江面回荡:“咚——咚——”
她低头,怀里姐姐的尸体不知何时睁开了眼,黑眼珠里映出她惊恐的脸。
尸体的手抬起来,冰凉的手指按在她唇上,做了个“嘘”的手势。
“别出声。”尸体的嗓音终于变回姐姐,温柔得像十年前的夏夜,“他们来接我了。”
江面无脸人影抬头,本该是嘴的位置裂开一道缝,发出雷声般的笑:“还差一个。”
乌鸦扑棱翅膀飞起来,羽毛掉在佟佳棠脸上,像一撮灰。
她伸手去抓,抓到的却是铜铃索——索身冰凉,铃舌上沾着姐姐的血。
尸体在她怀里慢慢变轻,像一张被雨水泡烂的人皮。
人皮飘落,露出里面青白的骨骼,骨骼心脏的位置嵌着一块乌黑石。
石头发光,光里浮出姐姐的虚影。
虚影对她笑,笑得眼泪往石头上掉:“阿棠,记得无灯津。”
光灭了。
滩头只剩佟佳棠一人,跪在雨水里,手里攥着那张人皮残图。
图上的“无灯”二字,被血染得发亮。
4 回龙滩的秘密
远处,回龙滩的礁石缝里传来铜铃声——不是她的,是姐姐的。
铃声响三下,停一下,像暗号。
乌鸦落在她肩头,喙啄了啄她的耳垂:“走吧,债开始了。”
佟佳棠抬头,雨后的夜空没有星,只有一条黑水裂缝悬在天幕,裂缝里隐隐有灯。
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把残图塞进怀里,铜铃索缠紧腕骨。
“姐,”她轻声说,“这次换我捞你。”
她迈出第一步,滩头留下一串血脚印。
脚印尽头,回龙滩的漩涡突然合拢,像一张闭上的嘴。
脚印里的血还没被潮水舔净,佟佳棠已听见身后“噗通”一声。
她回头——江面像被钝刀划开,浮起一串气泡,气泡里裹着半截青灯罩。
灯罩裂口处,漂出一根灰白手指,指甲缝里嵌着细沙,正是昨夜姐姐尸体缺失的那枚无名指。
铜铃索在腕上猛地一跳,铃舌打在她虎口,疼得钻心。
索身自己绷直,像被无形的手拽着,直指回龙滩下游的黑水裂缝。
“操,连绳子都催命。”佟佳棠啐了一口,弯腰捡起那截灯罩。
灯罩内壁有血字,用指甲刮出来的,歪歪扭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