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击中燃料罐的瞬间,金属外壳先是像害羞的少女般凹陷,继而像熟透的石榴般爆裂。压缩的液态火焰喷涌而出时,那个喷火兵正在转身,这个动作让他的身体在火光中呈现出诡异的舞蹈姿态。火焰先是吞没他的后背,制服纤维在千分之一秒内碳化,露出底下粉红色的肌肉组织——那些肌理纹路在高温中迅速收缩、扭曲,最后变成烤猪皮般的焦痂。
他的惨叫被爆炸声淹没。当燃烧的燃料溅到同伴身上时,第二个喷火兵正徒劳地拍打面罩上流淌的火焰,这个动作让他的手套黏在了熔化的橡胶上。巴甫洛夫的第二枪打断了这场噩梦——子弹穿透第二个燃料罐引发的爆炸,将三具人体抛向不同方向。其中一具燃烧的躯体重重砸在二楼窗台,焦黑的手指在石灰墙上留下五道抓痕。
"走廊!"有人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
巴甫洛夫转身时,看到一楼走廊已经变成但丁笔下的炼狱。浓烟中,德军步兵的身影如同地狱里钻出的恶魔,MP40枪口喷出的火焰像是毒蛇的信子。柳德米拉正拖着一名肠子外流的伤员后退,她的白大褂下摆着了火,却依然用牙齿撕扯着绷带。
第二节:焦土(06:58)
工兵铲劈进第一个德国兵锁骨时,巴甫洛夫清晰地感受到金属切开肌肉纤维的阻力,就像农夫的镰刀割开晒干的麦秆。铲刃卡在骨头缝里发出的"咯吱"声,让他想起小时候在屠宰场听到的声音。那个德国兵踉跄后退,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喷出的血沫在晨光中形成细小的彩虹。
第二个德国兵挺着刺刀冲来时,枪刺在烟雾中划出冷冽的弧光。巴甫洛夫侧身闪避,铲刃横斩,削掉了对方扣在扳机上的两根手指。那些苍白的手指像被折断的树枝般落地时,德国兵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刺刀掉在地上的脆响还未消散,巴甫洛夫的军靴已经狠狠踹在对方膝盖上——髌骨错位的声响像是掰断新鲜的芹菜茎。
"手雷!"
阿廖沙的警告让他本能地扑向最近的掩体。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像无形的巨手拍打耳膜,无数碎石和木屑如同致命的蜂群横扫走廊。巴甫洛夫爬起来时,发现嘴里满是血腥味和某种奇怪的甜腥——那是自己咬碎的臼齿混合着墙灰的味道。
硝烟稍散,他看到阿廖沙瘫坐在墙边,钢盔歪斜地挂在头上,一道鲜血顺着太阳穴流进衣领。更远处,柳德米拉正用手术刀割开某个伤员的气管,她的金发被烧焦了一绺,像枯萎的麦穗般蜷曲着。
德军仍在涌入。巴甫洛夫抓起地上还在冒烟的MP40,枪托抵住肩膀的瞬间,他闻到了枪油混合着前主人血液的气味。短点射的后坐力让他的伤口重新渗血,但此刻疼痛反而成了最好的兴奋剂。七米外,一个德国兵胸口炸开三朵血花,倒下的姿势像是突然被抽走了脊椎。
第三节:余烬(07:30)
二楼窗口,机枪手瓦西里的DP-27正在咆哮。黄铜弹壳像丰收的麦粒般洒落,在混凝土地面上弹跳。巴甫洛夫注意到机枪的枪管已经烧得发白,散热筒上的油漆正在卷曲、剥落,像被烤焦的蛇皮。
"省着点子弹!"巴甫洛夫嘶吼着爬过去,手掌按到一块滚烫的弹壳,皮肤立刻烫出了水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