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虽卑贱,但愿为殿下耳目……”她知道这话大胆至极,近乎赌博。 墨烬沉默了片刻,周遭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忽然,他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却无半分暖意:“倒是有几分急智。抬起头来。”
云舒依言抬头,被迫迎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那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剥开她所有的伪装,直刺内心最深的恐惧和渴望。 “模样倒还周正。”
墨烬的语气听不出喜怒,“既然你想为本王效力,便给你个机会。去,把前面那潭污水里的锦鲤给本王捞上来。” 时值深秋,潭水寒凉刺骨,那潭水更是浑浊不堪。
云舒脸色一白,却没有丝毫犹豫,叩首道:“是,殿下。” 她起身,一步步走向那寒潭,在墨烬及其随从冷漠的注视下,毅然踏入水中。冰冷瞬间包裹全身,刺得骨头都在疼。她咬紧牙关,俯身在水里摸索,污泥沾满了她的脸和手臂,狼狈不堪。
许久,她终于抓住一尾滑腻的锦鲤,双手捧着一瘸一拐地走上岸,跪着呈给墨烬。 墨烬并未接过,只是用指尖碰了碰那鱼尾,随即嫌恶地用手帕擦了擦手。
“罢了,脏了的玩意儿,本王没兴趣。”他语气淡漠,“既然你有这份‘忠心’,日后便留心着吧。若有可用之讯,自会有人找你。” 说完,他不再多看浑身湿透、冷得瑟瑟发抖的云舒一眼,转身离去。
那随行太监瞥了她一眼,丢下一句:“算你走运。” 云舒跪在原地,直到那行人的身影彻底消失,才脱力般地瘫软下来,抱着双臂,冷得牙齿都在打颤。泪水混着脸上的污泥滑落,她却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屈辱吗? 是的,刻骨铭心。 但至少,她抓住了那根看似危险的浮木。
(三)
自那日后,云舒的日子并未立刻好转。墨烬似乎忘了有她这么个人,浣衣局的苦役和欺凌依旧每日上演。 但她知道,暗中有眼睛在盯着她。
她必须更谨慎,也更耐心。 偶尔,她会通过墨烬安排的那个小太监,传递一些无关痛痒的消息,多是浣衣局宫人间琐碎的抱怨或听到的闲话。她不确定这些是否有用,但这是她唯一能做的。
身体的劳累和心灵的压抑让她迅速消瘦下去。 一日,她因前夜被罚跪,清晨起来便头重脚轻,勉强支撑着去干活。午后,在搬运一盆沉重衣物时,眼前猛地一黑,整个人直直向前栽去。 意识模糊间,似乎听到几声惊呼和咒骂,然后是管事太监的呵斥:“装什么死!还不快起来!” 她试图挣扎,却浑身无力。
就在她以为自己又要挨一顿打或者被丢到哪个角落自生自灭时,一道清润温和的嗓音响起:“何事喧哗?” “哎呦,玄辰先生,”管事太监的声音立刻变得谄媚,“没什么大事,就是个偷懒耍滑的小宫奴……” 一双温暖干燥的手搭上了她的脉搏。
那指尖的温度,透过冰凉的皮肤,竟让她生出一丝贪恋。 “她病了,高热。”那声音不容置疑,“需立即诊治。” “这……先生,这不合规矩,一个罪奴……” “人命关天,有何规矩?”那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反驳的力量,“帮我将她扶到那边廊下避风处。”
有人七手八脚地将云舒扶了过去。她感到有人撬开她的唇,喂入一颗微苦的药丸,随即又用银针刺入她几个穴位。